【偽裝者│樓誠】無形物

配對:明樓x明誠
等級:G
特別註明:現代平行時空,華髮之年的明樓與明誠。
聲明:全部都不屬於我。


明樓帶的一批學生要畢業了,歡天喜地的,幾人都是自入學開始便跟著明樓做學問,長久相處養出了感情,合議著離開前該向老師表示些什麼,可顧慮到明教授從不收禮的規矩,一群人琢磨半天,終於想出了個法子。

其中一名男學生,家裡在山上有塊田圃,母舅那裡有人愛好栽培明樓平時嗜喝的咖啡,便打了通電話回去,打算讓家人捎幾袋上來,權充個心意。

跟著明教授久了,幾人自然是明白老師的性格,只是這物事在他們看來不算什麼特別稀罕的東西,就是自己家裡種的農產品吧,品級包裝什麼的一概沒有,純粹想給老師圖個新奇。

幾番討論後覺得並無大礙,便送去了。

只是明樓仍是沒收,他說,自己種的也不行啊,要是以後有人家裡是開汽車工廠的,給我送來輛車該怎麼是好。

說完幾人都笑了,懂得老師意思,便只將卡片放在桌上,準備和明樓道別。

一行人中有個女孩子,叫許湮,心思玲瓏剔透,眼睛一轉,喊住了那個拿來豆子的男孩,說,這裡有煮咖啡的機器呀,上回來給老師批專題作業的時候看到過,不如我們煮一杯給明老師喝吧。

說完又轉身問明樓,老師,這樣就不算送禮了,我們只是給您泡壺咖啡,就像平時一樣的。

這下子明樓也沒法再拂他們的好意,便笑笑坐了下來,任由學生搗鼓那些器具。

玻璃製的瓶罐杯壺統共有十來個,每個口緣處都鑲有一圈極細的金邊,剔透澄亮,外型也秀麗典雅,是明誠給他選的。

明樓做學問時嗜飲這杯中物,幾近沒有節制,人年輕時沒感覺有哪裡不對,只覺氣力和精力從身體裡源源不絕湧出,拿來對付生活和工作相當有效。

明誠開始給他提過幾次,讓他注意別讓身體負荷太重,只是明樓從沒聽進去,或者他心裡是知道的,只是現實不允許他鬆懈下來。

直到今年初,明誠發現他越睡越少,有時甚至整晚睜著眼一夜無眠,他才開始制止明樓這麼無限制地取用這精神亢奮物。

說來也讓人生氣,失眠的明樓晚上不吵不鬧,等到明誠睡著,才偷偷溜下床去隔壁房看書。

明誠會發現還是阿香透風給他,說,阿誠少爺,大少爺最近是不是都忘了關書房的燈,我早上去打掃的時候桌燈都是燙的呢。

大為光火的阿誠少爺立刻拎著燈去和人對質,才曉得明樓失眠已經持續好一陣子了,一天睡不滿三小時,是超人都得垮。

這套器具,便是在那時候給收起來的,只有在每月明誠來的那幾天裡才能見光。


不一會,房內充滿了薰人欲醉的香氣,初時聞著有些辛香,這氣味到了喉間緩緩轉為清淡的苦味,再吸吐一次,便又聞到了淺淺的花果甜香,層次豐富,卻融合的協調完美。

帶豆子來的那男學生邊燒水,邊給明樓說這豆子品種是自家地裡混出來的,本只是圖個農家樂趣,並不打算大量栽種,市面上當然更是沒有。

這一說讓明樓更感興趣,他本就是極愛這物事的人,現下又碰上珍稀品種,一肚子饞蟲都在騷動。

明樓看著面前正在歡騰鬧著的學生,以及滿室芬芳,嘆了口氣。


近晚霞光褪盡時明樓回到家,人還沉浸在下午美好的餘韻裡,以至於他沒想起得在外頭多走幾圈,散一散滿身濃郁的氣味。

喝倒是沒喝,學生們煮完,盡了心意後明樓便讓他們回去了,留下的那壺咖啡他不忍心倒掉,便拿去分送給其他老師,做學問的誰不好這一口,幾人便消耗完了。

明誠聽見玄關有門落鎖聲,知道是明樓回來,便擱下湯勺,揩乾手,從廚房裡探出身,隨口說了句晚飯要好了。

他準備要給明樓脫大衣的兩手才伸到一半,便抽了抽鼻子,挑著眉試探問道,「大哥今天有客人啊?」

明樓背對著他,微微點頭道,「幾個今年畢業的學生,一起回來看看我。」說完轉回身,又接了句,「時間過得快啊,這都第十屆了。」

也許是因為心情好的緣故,明樓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翹起,眼角多了幾條被他笑出來的歲月鑿痕,讓明誠一下子看得忘了神。

這人多狡猾啊,經年易老,他人都只得華髮如霜鬢如雪,只有明樓,明誠每次看他,都仍舊能看見那個丰神俊朗的輪廓,一點沒變。

明誠手上攬著明樓褪下的大衣,袖口、小臂和衣領處染上了今早出門前沒有的氣味,明誠一嗅就曉得。

他鼻子挺靈,也不知是不是早些時候曾在香水店待過的關係,即使沒跟著明樓出門,只聞味道也能知道大哥今天都去了什麼地方,有時甚至連見過什麼人都能聞得出。

自明樓失眠後,明誠曾給他換過房裡的薰香,把些較冷的香給換了,替上的是玫瑰和小蒼蘭,聞著能舒緩身心,促進入眠。

前方明樓還在說著今日那些學生的事,明誠認為該給他提一點兒醒了。

「味兒不太對。」明誠說道。

明樓轉過身來看他,眉間簇起,夾著疑惑和些微訝異,再仔細點看,還有些心虛,但隨即便整肅面容,目不斜視地說,「我是清白的。」

明誠不等他大哥辯駁,徑直湊到人頸邊深深吸了口氣,嘴貼在明樓耳根邊上,沉聲說,「大哥晚上又不打算闔眼了?我可不同您鬧騰啊。」

「怎麼和你大哥說話呢。」明樓不樂意了,一不樂意被冤枉,二不樂意明誠不同房。

「那這味兒怎麼回事?大哥剛踏進家門我就聞到啦。」明誠皺著鼻子說道。

「我不收禮,可總得讓人完成他們的念想,泡得那壺後來都拿去分給隔壁葛老師和馮老師了。」坦白從寬,明樓老實交代,說完還朝明誠擠擠眼睛。

明誠再也繃不住,跟著笑開,「好吧,這回信大哥。」說完拉著人坐到小桌邊,掀開砂鍋蓋子,蒸氣一下衝了出來,裡頭是燉了半下午的雞湯,湯面澄黃油亮,勾人的熱香薰散了明樓帶回來的滿身寒氣。

其實真要說,他是不可能捨得讓大哥一個人獨自面對這漫漫長夜的,起先之所以反應那樣激烈,是因為這人竟然什麼也沒說,如果不是阿香機靈,還不曉得他要瞞多久。

保留給自我的部分,以及,分享給愛人的部分,明誠希望明樓能分給後者更多一些,倒不是因為明樓是個自私的人,正好相反,因為不自私,才無法把自我分出去讓對方承擔,便是這點讓明誠生氣,既氣明樓也氣自己。

所幸他們還有時間,大把大把的時間,從初始到終末,在這個世界裡,沒有硝煙與戰火,也沒有謊言和命懸一線,所有的事都是尋常事,所有的爭吵都可以拿一個吻解決。

明誠給明樓盛了半碗熱湯,並且因為心情好,又多給他大哥加了隻雞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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