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NO | 崎山/福島】福島又男與崎山敏雄
配對：崎山/福島
等級：普遍級
特別註明：兩人性格皆有大量捏造。
聲明：全部都不屬於我，他們屬於導演、編劇、演員和那個年代。
崎山醒來時，天還未全亮，外頭只依稀聽見些微鳥鳴，還有其他人的鼾聲以及夢囈。
他坐起身看向四周，大家都還熟睡著，約莫再過一小時，就該是規定的起床時間。
但福島卻不在他的位置上，崎山還記得他睡在靠門那側的最裡邊，就在櫥櫃旁，福島的旁邊是川原，他總是會順手替川原鋪床。
被褥被整齊地疊起堆在空床位的角落，崎山正想著不曉得福島是不是已經離開很久時，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接著拉門被小心翼翼地往右拉開，洗漱完畢的福島帶著一身濕涼水氣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像是正要整裝出門的樣子。
室內還暗著，尤其靠著邊角一帶都還隱沒在陰影裡，所以他沒有注意到崎山也醒了。福島走過崎山身邊時，被他冷不防的輕拍了一下小腿跟，剎時膽小的福島驚跳起來，還沒喊出聲，崎山便先一步摀上了他的嘴，示意福島放心。
兩人安靜快速地換好了衣服，待走出房門後，崎山才說，我們一起練習吧。
聽見他這句話的少年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崎山看得出來福島並不排斥這個提議，他只是從沒想過會有人注意到自己正在做的事。
福島提早起床偷偷練習的事情，崎山也是偶然發現的。
他身材矮小削瘦，平時不是太顯眼，加上大家早晨剛睡醒，腦袋還昏昏沉沉，所以沒有誰會特別去注意洗漱時是不是少了一個人。而福島總會回到集合處等待，看起來就像他是第一個準備好的人一樣。
崎山睡在福島附近，雖然他們倆不同排，但崎山出門時會經過他的床鋪，福島的位置踩起來冰涼的不像上頭剛有人睡過，有了這個開頭的起心動念，接下來就不難找出原因了。
崎山在這之後又特別留意了幾天，直到今日才跟上福島出門的時機。
「其實……也不是練習。」福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眼縫又更小了點，兩眼看起來成了兩個小彎鉤，「我只是稍微熱身一下，隨便跑跑步。」
福島的體能在嘉農球隊裡不只算不上靠前，甚至連中等也排不上。有好幾次都差點在常規訓練裡昏過去，但他最後還是挺了下來，只略微在場邊喘了會氣，便又繼續投入到近藤監督一手搭起來的訓練地獄裡。
崎山自己光想著剛開始的那段日子都還有些駭然，那就像是身體裡的每個關節、每一條肌肉、每一分精力，都被近藤監督給拆解開再重新組裝起來，過程遠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漫長且難熬。男人拿著球棒和哨子，把他們每個人都當成石頭和鐵器來敲打磨練。
崎山曾經想過要放棄，他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悄悄說著，即使不打野球也無所謂吧？這樣痛苦的事，沒必要背負在身上啊，他們人數已經夠了，就算少一個人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況且，你又有什麼值得他們信任你的地方呢？
這個念頭一直蟄伏在他心裡，像蛹一般安靜，幾乎要讓人忘了它的存在，在許多個痛苦的訓練之後，崎山都暗自期盼著肉體上的錘鍊能讓那個念頭消失，或者永遠不要羽化破繭，他不曉得有沒有人發現他心裡的遲疑，或許大家都有過相似的疑問，只是沒有人說出口。
所以他在發現福島背著其他人，自己偷偷早起練習時，第一個念頭是感到不可思議。
真的有人如此熱愛野球嗎？
崎山看著福島繫好了鞋帶，輕輕轉動手腕腳踝，一副準備要開始的模樣，絲毫沒有半點猶豫，所以他的話到了嘴邊也沒有問出口。
沒想到體力不如眾人的福島，會在一天的操練開始前，又給自己多加了晨跑訓練，這樣在之後的體能操練時，難道不會感到更加痛苦和難以承受嗎？
福島做足了暖身，要開始前，他轉過頭看向崎山，臉上還是那個有些靦腆的笑容，似乎也不好意思直接叫崎山回去，可他更不好意思要求對方陪著自己一起跑。
「我跟在旁邊，不用在意我。」崎山沒等福島開口，也蹲下去繫好了鞋。
晨光裡兩名少年沿著田邊小路緩慢地跑著，福島一面控制自己呼吸節奏，邊驅策自己向前。
一旁崎山跑得很輕鬆，這個速度甚至稱不上是晨練，頂多是操練前的預熱吧，他甚至能撇過頭來觀察福島。
福島的身材比他更矮小削瘦一點，但背脊卻挺得很直，雙眼緊盯著前方，崎山不知道他在看著什麼，但現在並不是適合說話的時候，所以他只是一步步邁開腿，強迫自己專注在這簡單但規律的動作上頭。
清晨空氣微濕而清新，帶著夜露與青草的微苦氣味，兩旁農地裡已有人影來來去去，看見他們經過，都朝兩人揚了揚手。
嘉義這裡許多人都曾聽說嘉農棒球隊想要去甲子園的事，有些人不曉得他們在說什麼，有些人根本不屑一顧，而更多的人則在觀望，站在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用著坐在戲院裡那樣的眼神望過來，好像在看一齣電影。崎山想，也許他們覺得嘉農裡的人都是笨蛋，而近藤更是最笨的那一個。
這樣的跑步節奏持續了要二十分鐘，福島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肢體動作也開始顯得凌亂而不協調，崎山又跟著他跑了一會，最後還是看不下去。
「我們先去旁邊休息一下吧。」他抬手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樹蔭。
少年搖了搖頭，豆大的汗滴沿著臉側和鼻樑滑下，在下巴處凝聚成一顆更大的水滴，隨著前後晃動，滴進一路踩踏過來的泥土中。他的嘴唇漸漸失去血色，出的汗也越來越多，崎山在福島一個踉蹌後便伸手拉住了他。
「不要這樣勉強自己，待會還要練習一整個早上，現在就筋疲力盡的話，等等跑步的時候會落後很多啊。」
福島被他一拉，不得不停了下來，他雙手撐在膝蓋上用力的喘氣，好像使盡了全力在呼吸一樣，崎山站在一旁看著，猶豫著是否要伸手幫他拍背順氣，但這樣的事通常都是川原在做的，或者東，他們總能把關心和體貼表達的十分自然，一點也不刻意。
崎山忽然想起自己有帶飲水出來，猶豫的念頭還沒冒出，他便已經旋開了水壺蓋遞到福島面前。
「喏，喝一點吧。」
福島直起腰，有些不好意思地瞇起眼笑著接過水壺，仰頭灌了兩大口，道了聲謝。
「崎山……體力真的很好呢，跑這麼久也不會累。」福島抹了抹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日頭要出來了，光線映出汗珠的陰影。「平常訓練結束後，我看到崎山你和真山，還有平野去山上練跑，那時候就想，大家真認真啊，我也不能就這樣放任自己永遠落在最後一個啊，所以才想要趁早上練習前再多做一點訓練的，但果然還是能力有限。」
崎山聽見福島提到他有些驚訝，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別人眼中的樣子會是如此。
其實那天也只是一時興起，天氣很好，涼爽宜人，而且他練習時幾乎接住了所有近藤打來的滾地球，得到監督十分難得的稱讚。所以當平野來問他，要不要幫忙提水去山上順便練跑時，崎山很快地便答應他了。
他不曉得該怎麼向福島解釋，自己並不是因為對野球認真才去跑步的，他不覺得自己能說清楚，那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像讓機器運轉的柴油一般，可以使自己不斷往前的感覺。
所以崎山只能說，並不是這樣的。
福島將水壺蓋子旋緊後，掛在自己身上。四周越來越明亮，可以看見遠方接近地平線處的小小農舍，還有所有在田裡工作的人們，他們面前的土地和作物還是微暗的，只有肩膀上的汗反射一點陽光。
是時候該踏上回程了，否則就要錯過監督要求的晨練時間。
福島朝他們來時的路指了指，示意崎山回頭，開始跨出腳步，一步步慢慢加大步伐，最後達到和來時一樣的速度。
崎山跑在福島右後方，聽見他努力的讓自己呼吸維持一定的頻率，吸吸吐、吸吸吐，每踏一步要呼吸一次，讓身體跟上節奏。
「崎山，為什麼想要打野球呢？」
前方的福島忽然開口問道，他為了要從肺裡擠出這個問題，將一句話斷成了三截才能說完。
「是因為很擅長嗎？」
「問了奇怪的問題，真不好意思，因為今天很開心，平常都是一個人，這次可以和崎山一起練跑……可能對你來說也不算練習啦……」
福島的話暫時被打亂了節奏的急促呼吸給中斷。
「但光是這樣就讓人覺得很高興了，有同伴的話，練習起來也會特別輕鬆，好像能夠去做更困難的事，所以真的很感謝崎山今天和我一起出來。」
「福島。」崎山忽然開口，他並不覺得疲累，但卻不由自主地想要喘氣。「我其實沒有很喜歡野球。」
「只是因為近藤監督來找我，而且我那時也沒有其他的事做，所以就答應了，我並不是因為喜歡才加入的。」崎山說，沒注意到福島放緩了一點速度，跑到他身邊比肩，好能在崎山說話的時候看著他。「和阿基拉還有小里不一樣，他們才是真的喜歡野球。擅長的話，也沒有這回事，監督來找我的時候說，他需要一個日本人來做防守，我問他防守要會做什麼，他說我只要將每個朝我這裡飛過來的球給接起來就好。」
崎山說完自己笑了起來，「所以其實和會不會跑步沒有關係的啊。」
福島沒有回話，他只是努力的往前衝刺，像是終點線前那樣竭盡全力在奔跑，風從他肩膀上流竄過來，帶著濕潤的泥土氣味。崎山一下子跟不上他。
嘉農的宿舍就在眼前，福島朝著那裡全速跑過去，以像是要撞進門裡那樣的氣勢，大聲喊道，「晨練時間到啦！」
被這樣大的音量一吼，門裡頭一陣細碎響動，好像有人摔下了床，乒乒乓乓，第一個探出頭來的是小里，他兩道眉毛揪在一起，臉被光線和睡意揉成一團。
「什麼啊……原來是福島，你這麼早就醒啦……」小里打了個呵欠，把門推開，讓外頭濕涼清爽的空氣流入室內。
「不只我，還有崎山，我們剛剛去晨跑了。」
「你們真有活力……」阿基拉揉著眼睛，轉身要去拿盥洗用具，嘴裡喃喃念著，大家真的都很想要去甲子園呢。
崎山跟在福島身後沒幾步也回到了宿舍，正好看見他打涼了兩條毛巾，一條遞給自己。
福島笑著說，「如果只有一個人打野球，那一定很沒趣，換成是我大概也沒辦法喜歡吧。可是如果和大家一起努力的話，說不定就會像這樣讓人想要盡全力去戰鬥了。」
「我是因為看著崎山的努力，才會有這種心情的，所以崎山你絕對沒有不喜歡野球，否則你也不會發現我早上不在了啊。」
崎山看著福島，覺得心裡那個不確定的蛹慢慢地不再騷動，安靜了下來。
手裡攢著的濕巾冰涼舒適，他背後被輕輕推了一下，川原從門邊冒出頭來。
「是福島和崎山啊，我聽說了喔，你們早上自己偷偷去特訓對吧。」川原笑嘻嘻道，「太狡猾了，下次也要記得叫上我啊。」
「你早上根本起不來，叫了也沒有用。」上松把打溼的毛巾蓋在川原臉上，「快洗乾淨，監督要來了。」
崎山被福島拉著去列隊站好的時候，他感覺就像是那天被監督稱讚時一樣，這時候無論誰來問他什麼，崎山覺得自己一定都會答應。
所以他答應了福島，每天早上都一起去練跑。
等級：普遍級
特別註明：兩人性格皆有大量捏造。
聲明：全部都不屬於我，他們屬於導演、編劇、演員和那個年代。
崎山醒來時，天還未全亮，外頭只依稀聽見些微鳥鳴，還有其他人的鼾聲以及夢囈。
他坐起身看向四周，大家都還熟睡著，約莫再過一小時，就該是規定的起床時間。
但福島卻不在他的位置上，崎山還記得他睡在靠門那側的最裡邊，就在櫥櫃旁，福島的旁邊是川原，他總是會順手替川原鋪床。
被褥被整齊地疊起堆在空床位的角落，崎山正想著不曉得福島是不是已經離開很久時，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接著拉門被小心翼翼地往右拉開，洗漱完畢的福島帶著一身濕涼水氣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像是正要整裝出門的樣子。
室內還暗著，尤其靠著邊角一帶都還隱沒在陰影裡，所以他沒有注意到崎山也醒了。福島走過崎山身邊時，被他冷不防的輕拍了一下小腿跟，剎時膽小的福島驚跳起來，還沒喊出聲，崎山便先一步摀上了他的嘴，示意福島放心。
兩人安靜快速地換好了衣服，待走出房門後，崎山才說，我們一起練習吧。
聽見他這句話的少年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崎山看得出來福島並不排斥這個提議，他只是從沒想過會有人注意到自己正在做的事。
福島提早起床偷偷練習的事情，崎山也是偶然發現的。
他身材矮小削瘦，平時不是太顯眼，加上大家早晨剛睡醒，腦袋還昏昏沉沉，所以沒有誰會特別去注意洗漱時是不是少了一個人。而福島總會回到集合處等待，看起來就像他是第一個準備好的人一樣。
崎山睡在福島附近，雖然他們倆不同排，但崎山出門時會經過他的床鋪，福島的位置踩起來冰涼的不像上頭剛有人睡過，有了這個開頭的起心動念，接下來就不難找出原因了。
崎山在這之後又特別留意了幾天，直到今日才跟上福島出門的時機。
「其實……也不是練習。」福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眼縫又更小了點，兩眼看起來成了兩個小彎鉤，「我只是稍微熱身一下，隨便跑跑步。」
福島的體能在嘉農球隊裡不只算不上靠前，甚至連中等也排不上。有好幾次都差點在常規訓練裡昏過去，但他最後還是挺了下來，只略微在場邊喘了會氣，便又繼續投入到近藤監督一手搭起來的訓練地獄裡。
崎山自己光想著剛開始的那段日子都還有些駭然，那就像是身體裡的每個關節、每一條肌肉、每一分精力，都被近藤監督給拆解開再重新組裝起來，過程遠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漫長且難熬。男人拿著球棒和哨子，把他們每個人都當成石頭和鐵器來敲打磨練。
崎山曾經想過要放棄，他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悄悄說著，即使不打野球也無所謂吧？這樣痛苦的事，沒必要背負在身上啊，他們人數已經夠了，就算少一個人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況且，你又有什麼值得他們信任你的地方呢？
這個念頭一直蟄伏在他心裡，像蛹一般安靜，幾乎要讓人忘了它的存在，在許多個痛苦的訓練之後，崎山都暗自期盼著肉體上的錘鍊能讓那個念頭消失，或者永遠不要羽化破繭，他不曉得有沒有人發現他心裡的遲疑，或許大家都有過相似的疑問，只是沒有人說出口。
所以他在發現福島背著其他人，自己偷偷早起練習時，第一個念頭是感到不可思議。
真的有人如此熱愛野球嗎？
崎山看著福島繫好了鞋帶，輕輕轉動手腕腳踝，一副準備要開始的模樣，絲毫沒有半點猶豫，所以他的話到了嘴邊也沒有問出口。
沒想到體力不如眾人的福島，會在一天的操練開始前，又給自己多加了晨跑訓練，這樣在之後的體能操練時，難道不會感到更加痛苦和難以承受嗎？
福島做足了暖身，要開始前，他轉過頭看向崎山，臉上還是那個有些靦腆的笑容，似乎也不好意思直接叫崎山回去，可他更不好意思要求對方陪著自己一起跑。
「我跟在旁邊，不用在意我。」崎山沒等福島開口，也蹲下去繫好了鞋。
晨光裡兩名少年沿著田邊小路緩慢地跑著，福島一面控制自己呼吸節奏，邊驅策自己向前。
一旁崎山跑得很輕鬆，這個速度甚至稱不上是晨練，頂多是操練前的預熱吧，他甚至能撇過頭來觀察福島。
福島的身材比他更矮小削瘦一點，但背脊卻挺得很直，雙眼緊盯著前方，崎山不知道他在看著什麼，但現在並不是適合說話的時候，所以他只是一步步邁開腿，強迫自己專注在這簡單但規律的動作上頭。
清晨空氣微濕而清新，帶著夜露與青草的微苦氣味，兩旁農地裡已有人影來來去去，看見他們經過，都朝兩人揚了揚手。
嘉義這裡許多人都曾聽說嘉農棒球隊想要去甲子園的事，有些人不曉得他們在說什麼，有些人根本不屑一顧，而更多的人則在觀望，站在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用著坐在戲院裡那樣的眼神望過來，好像在看一齣電影。崎山想，也許他們覺得嘉農裡的人都是笨蛋，而近藤更是最笨的那一個。
這樣的跑步節奏持續了要二十分鐘，福島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肢體動作也開始顯得凌亂而不協調，崎山又跟著他跑了一會，最後還是看不下去。
「我們先去旁邊休息一下吧。」他抬手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樹蔭。
少年搖了搖頭，豆大的汗滴沿著臉側和鼻樑滑下，在下巴處凝聚成一顆更大的水滴，隨著前後晃動，滴進一路踩踏過來的泥土中。他的嘴唇漸漸失去血色，出的汗也越來越多，崎山在福島一個踉蹌後便伸手拉住了他。
「不要這樣勉強自己，待會還要練習一整個早上，現在就筋疲力盡的話，等等跑步的時候會落後很多啊。」
福島被他一拉，不得不停了下來，他雙手撐在膝蓋上用力的喘氣，好像使盡了全力在呼吸一樣，崎山站在一旁看著，猶豫著是否要伸手幫他拍背順氣，但這樣的事通常都是川原在做的，或者東，他們總能把關心和體貼表達的十分自然，一點也不刻意。
崎山忽然想起自己有帶飲水出來，猶豫的念頭還沒冒出，他便已經旋開了水壺蓋遞到福島面前。
「喏，喝一點吧。」
福島直起腰，有些不好意思地瞇起眼笑著接過水壺，仰頭灌了兩大口，道了聲謝。
「崎山……體力真的很好呢，跑這麼久也不會累。」福島抹了抹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日頭要出來了，光線映出汗珠的陰影。「平常訓練結束後，我看到崎山你和真山，還有平野去山上練跑，那時候就想，大家真認真啊，我也不能就這樣放任自己永遠落在最後一個啊，所以才想要趁早上練習前再多做一點訓練的，但果然還是能力有限。」
崎山聽見福島提到他有些驚訝，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別人眼中的樣子會是如此。
其實那天也只是一時興起，天氣很好，涼爽宜人，而且他練習時幾乎接住了所有近藤打來的滾地球，得到監督十分難得的稱讚。所以當平野來問他，要不要幫忙提水去山上順便練跑時，崎山很快地便答應他了。
他不曉得該怎麼向福島解釋，自己並不是因為對野球認真才去跑步的，他不覺得自己能說清楚，那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像讓機器運轉的柴油一般，可以使自己不斷往前的感覺。
所以崎山只能說，並不是這樣的。
福島將水壺蓋子旋緊後，掛在自己身上。四周越來越明亮，可以看見遠方接近地平線處的小小農舍，還有所有在田裡工作的人們，他們面前的土地和作物還是微暗的，只有肩膀上的汗反射一點陽光。
是時候該踏上回程了，否則就要錯過監督要求的晨練時間。
福島朝他們來時的路指了指，示意崎山回頭，開始跨出腳步，一步步慢慢加大步伐，最後達到和來時一樣的速度。
崎山跑在福島右後方，聽見他努力的讓自己呼吸維持一定的頻率，吸吸吐、吸吸吐，每踏一步要呼吸一次，讓身體跟上節奏。
「崎山，為什麼想要打野球呢？」
前方的福島忽然開口問道，他為了要從肺裡擠出這個問題，將一句話斷成了三截才能說完。
「是因為很擅長嗎？」
「問了奇怪的問題，真不好意思，因為今天很開心，平常都是一個人，這次可以和崎山一起練跑……可能對你來說也不算練習啦……」
福島的話暫時被打亂了節奏的急促呼吸給中斷。
「但光是這樣就讓人覺得很高興了，有同伴的話，練習起來也會特別輕鬆，好像能夠去做更困難的事，所以真的很感謝崎山今天和我一起出來。」
「福島。」崎山忽然開口，他並不覺得疲累，但卻不由自主地想要喘氣。「我其實沒有很喜歡野球。」
「只是因為近藤監督來找我，而且我那時也沒有其他的事做，所以就答應了，我並不是因為喜歡才加入的。」崎山說，沒注意到福島放緩了一點速度，跑到他身邊比肩，好能在崎山說話的時候看著他。「和阿基拉還有小里不一樣，他們才是真的喜歡野球。擅長的話，也沒有這回事，監督來找我的時候說，他需要一個日本人來做防守，我問他防守要會做什麼，他說我只要將每個朝我這裡飛過來的球給接起來就好。」
崎山說完自己笑了起來，「所以其實和會不會跑步沒有關係的啊。」
福島沒有回話，他只是努力的往前衝刺，像是終點線前那樣竭盡全力在奔跑，風從他肩膀上流竄過來，帶著濕潤的泥土氣味。崎山一下子跟不上他。
嘉農的宿舍就在眼前，福島朝著那裡全速跑過去，以像是要撞進門裡那樣的氣勢，大聲喊道，「晨練時間到啦！」
被這樣大的音量一吼，門裡頭一陣細碎響動，好像有人摔下了床，乒乒乓乓，第一個探出頭來的是小里，他兩道眉毛揪在一起，臉被光線和睡意揉成一團。
「什麼啊……原來是福島，你這麼早就醒啦……」小里打了個呵欠，把門推開，讓外頭濕涼清爽的空氣流入室內。
「不只我，還有崎山，我們剛剛去晨跑了。」
「你們真有活力……」阿基拉揉著眼睛，轉身要去拿盥洗用具，嘴裡喃喃念著，大家真的都很想要去甲子園呢。
崎山跟在福島身後沒幾步也回到了宿舍，正好看見他打涼了兩條毛巾，一條遞給自己。
福島笑著說，「如果只有一個人打野球，那一定很沒趣，換成是我大概也沒辦法喜歡吧。可是如果和大家一起努力的話，說不定就會像這樣讓人想要盡全力去戰鬥了。」
「我是因為看著崎山的努力，才會有這種心情的，所以崎山你絕對沒有不喜歡野球，否則你也不會發現我早上不在了啊。」
崎山看著福島，覺得心裡那個不確定的蛹慢慢地不再騷動，安靜了下來。
手裡攢著的濕巾冰涼舒適，他背後被輕輕推了一下，川原從門邊冒出頭來。
「是福島和崎山啊，我聽說了喔，你們早上自己偷偷去特訓對吧。」川原笑嘻嘻道，「太狡猾了，下次也要記得叫上我啊。」
「你早上根本起不來，叫了也沒有用。」上松把打溼的毛巾蓋在川原臉上，「快洗乾淨，監督要來了。」
崎山被福島拉著去列隊站好的時候，他感覺就像是那天被監督稱讚時一樣，這時候無論誰來問他什麼，崎山覺得自己一定都會答應。
所以他答應了福島，每天早上都一起去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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