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ruto | アスシカ】 暗潮
等級:限制級
特別註明:平行時空設定,高中場景。
聲明:全部都不屬於我。
一如往常。
鹿丸推開門的時候阿斯瑪正靠著窗抽菸,他住處的窗很大,就是不太牢固,風大的時候得拿條彈簧繩圈住扣鎖,讓窗框闔得嚴實毫無一絲細縫,才不會給風吹開。
他這戶是向著大樓裡頭,也許是穿堂風還是怎麼的空氣對流招致,這大樓天井裡總是刮著這種不明不白的氣流,不論什麼時節都一樣,夏天的時候就是台天然的熱烘衣機,冬季時又成了冷凍庫一樣的冰窖。
阿斯瑪總是在扣鎖上卡著一條用來綑登山包的彈簧繩,將窗戶縫固定在一個不寬不窄的位置上,既能散去煙味,也不會讓窗板被吹到隔壁人家的鐵窗上碰壞了。
鹿丸第一次進到這房裡時還不曉得有這規矩,他四處轉了轉,不大的空間裡只有他們兩人,也許是因為緊張,他隨手挑開了扣環,那一瞬間像是有龐然大物迎面朝人衝來,手一鬆,強風便直直往房裡灌進,窗框碰的一聲拍在欄杆上,鹿丸被嚇得愣在原地。
「忘了說,這房子有點年紀,東西不太牢固。」阿斯瑪笑著將塞滿隨堂測驗卷和教科書的包袱還有大衣都放在矮桌上,走到鹿丸身後,從他肩膀上頭探出手,胸膛就緊貼著他的背,聲音隨著震動傳了過去,低沉帶著笑意,「嚇到了吧?」
鹿丸縮了縮肩,往前靠了點,「我還以為老師住在更高級的地方。」
後頭溫熱的觸感停留了幾秒,阿斯瑪伸長手將窗板給勾了回來,聽見鹿丸的話大笑幾聲,邊說,現在的老師可是很窮的,便轉身開始收拾起矮桌上的東西,清出了一個空位,示意鹿丸坐去那裡。
「你先寫吧,不會的地方空著,我去換件衣服。」他解開白襯衫最上頭的幾顆扣子,態度自然毫無一絲遮掩。
鹿丸目光隨著男人一路到了房間前,直到門靠上,才收了回來。
題本上的題目他早已做完了,這回帶來的是牙那傢伙從來沒寫過的空白本子,鹿丸從沒想過自己有天會向人拜託這種事情,有些傻,可卻又是那麼重要,足以讓他開口提起。
牙聽完鹿丸的要求後,嘴角咧開一個滿是興味的笑容,上唇下緣露出兩顆突出的犬齒,他搭著鹿丸肩膀,賊兮兮地笑著問他借這東西是不是要準備對誰出手了。
平時總是大咧咧,嘴比手快手比腦快的傢伙,靠著股傻勁和異常靈敏的嗅覺,居然就能將鹿丸心思猜中個七七八八。
他忽然有些後悔和膽怯,朝少年來不及閉上的嘴裡塞去一顆飯糰,趁著人還噎著沒辦法反應,逃過了一次追問。
鹿丸還不曉得該怎麼和別人說起這件事,也許他一個字都不該提,畢竟他們的關係並不正常。
可不尋常的起頭都總是些再平常不過的事,一個教授數學的老師和一個特別喜歡和擅長數學的學生,幾次課間討論和課後輔導,還有一些必要且普通的眼神交流與肢體接觸,只是不曉得其中哪個環節走岔了,鹿丸再次走進那房間裡時,他們便成了這樣的關係。
而要說那岔路的起點,那還得是鹿丸自己,他像著了魔一樣,擺了盤自己也看不懂的棋,一個衝動推了步兵出去,眨眼間就被吃掉了。
鹿丸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在玄關處的鞋櫃裡翻出了他上回來這時穿得室內軟拖,木櫃裡頭的鞋子不增不減,最好的那雙皮鞋上也沒有近期穿過的痕跡,顯然這兒的主人短期內沒什麼社交活動。
移開視線後突然有些想笑,如果把他方才腦海裡不自覺閃過的分析錄下來,放給半年前的自己聽,真不知道他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包袱隨手往地上一放,便自然地找了個空處坐下,拿出生物教科書、一把文具和本筆記,全都散在矮方桌上攤開,書本上頭光滑白淨的沒有一點痕跡。
「別告訴我你又睡了整節課。」阿斯瑪瞥了眼,無奈地笑著,一手在窗台上捻熄了菸,揮了幾下將煙霧趕出去,拉攏好窗板。
「今天太冷了,一冷就想睡。」鹿丸脫去外罩的防風大衣和在脖子上繞了兩圈多的圍巾,他裡頭還加了件羊毛針織衫,足夠抵禦外頭的天氣,只是現在室內開著空調,溫度適中,這打扮就有些悶熱。
「這才第一個冷氣團,冬天還有三個月,就你這副樣子,乾脆都睡過去得了。」男人哈哈一笑,起身往廚房走,經過鹿丸身邊時順手將捻熄的煙和煙灰盒遞給他。
過了一會阿斯瑪拿了兩杯熱茶出來,香味聞著是鹿丸喜歡的那種,男人穩當地在鹿丸對面那側盤著腿坐下,一邊拉了他的書本過來看,上面正好翻到緒論的其中一章,講得是生物的四種本能:新陳代謝、生長、感知和繁殖。
阿斯瑪翻過幾頁,邊喃喃說道,你小子當我是家教啊,叫個畫方程的人來說生物,這些東西在我看來都和百科全書沒兩樣。
鹿丸喝著茶沒說什麼,他心裡清楚,現在擺在這桌上的,全都不過是藉口。
收在矮桌下的腿變換了個姿勢,往一旁舒展開。
第一次來這裡時他就注意到,這張小桌和屋裡的其他擺設格格不入,廚房裡有套寬大的高角桌椅,客廳裡又擺著一張軟沙發和茶几,小方桌擱在這兒,像個突兀的來客,手足無措地不知該站在哪,只好找個偽裝,盡可能把自己弄得不顯眼點,才不會給人發現是多餘的。
鹿丸裝做不經意隨口問起,阿斯瑪倒沒有搪塞,直接了當地說,那是前個室友留下的東西。
「他是個怪傢伙,人不錯,但就是怪了點,總是一時興起想要做什麼就去做了,完全不顧後果。這小桌就是他之前對木工燃起了興趣,敲敲打打搞出來的玩意。」男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很溫柔,鹿丸沒有看過阿斯瑪這個樣子,他只是他的學生,從來只有見過他在講台上裝得一本正經的模樣。
可他們現在不在學校裡,他也不只把他當作老師看待。
「他搬走了嗎?」
「一年多前搬走的,嫌這東西佔位置,就留在這裡了,哈,真是薄情的傢伙。」阿斯瑪摸了摸桌面,被打磨的沒有稜角的邊緣還有些粗糙,但頗有股質樸感。
鹿丸聽出了一點留戀,雖然沒有明說,但當自己也揣著類似心思時,突然就能心領神會了。
翻著課本,阿斯瑪嘮嘮叨叨地指著書本上幾個地方,說了一些八成他自己也不相信的鬼話,到最後兩手一攤,失笑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專程來看我笑話,拿著生物課本去問數學老師,這怎麼看怎麼不對啊。」
鹿丸手裡捏著筆,筆桿靠著指節的地方壓出了個深深的印子,他沒在寫東西,只是緊張。
這個時期的少年都在嘗試面對自身的感情和本能,他們什麼都不確定,也什麼都確定,荷爾蒙說了一些事,他不曉得該不該聽,既迷茫又困惑,所以看到一個和自己有些相似的人就靠了上去。
「其實課本是借來的,之前的題本也是,那些東西我都已經會了。」四周的空氣一下沉了下來,像有無形的罩子,鹿丸低著頭繼續說,「我就是想來這裡而已。」
阿斯瑪頓了一會,拍拍腿站了起來。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說出來。」男人語氣平淡,帶著一點了然的笑意,拎起他倆桌上喝乾的茶杯,就要往後頭走去添滿,「你還年輕,這只是移情作用,慢慢的你就會曉得,這和真正的喜歡是不一樣的東西。」
「如果沒有試過,怎麼能知道是不一樣的。」鹿丸也跟著站了起來,個子只到男人肩膀,但這回他抬起了頭,強撐著沒有移開視線,「告訴我吧,老師。」
阿斯瑪呵呵一笑,轉身往裡走,沒把剛才的話當作一回事,「這可不是下棋,挪個棋子出來,試探試探對方,就能知道他的想法,這是人與人之間的事,你沒法去控制,弄個不好……」
鹿丸腦海裡一片空白,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靠上去吻住了自己的老師。
蜻蜓點水的碰觸一下便分開了,鹿丸站在阿斯瑪面前,兩人靠得極近,鼻間全是男人日常灑得鬚後水味,不知道怎麼開始的事情,便不會知道該如何結束,他等著他的下一步,一秒像十個小時一樣漫長。
阿斯瑪放下杯子,再轉過來的時候他傾下身,把鹿丸困在自己和木板牆間,捏著他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舌尖輕輕頂開唇縫。
男人低聲道,一會你就知道,理智是會被燒盡的。
乾燥粗糙的大手沿著制服襯衫衣襬下緣探了進去,在削瘦的腰兩側捏了捏,嘴唇貼在隆起的蝴蝶骨下頭,阿斯瑪伸出舌頭舔了舔,襯衫上暈出一塊水漬,舌尖蠕動的麻癢讓鹿丸不自在地扭了下,也不是太激烈的感覺,但正好舔在背心處,像是再往裡點就能碰到心尖上一樣。
他前頭沒東西能撐著,只得往後頭倚靠,腰脊處正好貼在男人硬實的肚腹上,整個人陷在懷抱裡頭。
鹿丸的手抓著阿斯瑪襯衫下緣,掙扎著在他腿上扭動,但身後的人一手箍在他腰上,把人捆得牢牢實實,鹿丸掙了幾下都沒能挪動,背上的濡濕感逐漸往下擴散,他低啞著聲說,「老師,讓我轉過去。」
阿斯瑪沉默一會,說道,「再等等,別那麼急。」
最上幾個釦子被挑開了,制服鬆鬆地掛在身側,阿斯瑪沿著他脖子揚起時拉開的那條像絲線般緊繃的線條,一路往下啄吻到浮現淡淡胸骨輪廓的前胸上,這個歲數的少年都在長身體,皮膚跟不上身高抽長的速度,被拉撐地緊繃細薄,有些地方還特別敏感。
鹿丸的呼吸變得急促,身體也較之前放鬆了些,但還不到完全把自己給交出去那樣的程度。
男人得到這個信號,在鹿丸看不見的地方笑了笑,埋在他頸間深深吸了口氣,再或輕或重地咬了幾口,輕微疼痛帶來星星點點的奇異快感,散落在身上被撫過的各處。
褲帶不知什麼時候被解開了,鬆鬆落在胯間,大手探了進去,挑開貼在小腹上已有些潮氣的底褲,鹿丸反射性地抬了抬手,作勢想阻止,可又想到自己今天來此的目的,一個短暫的猶豫裡,便被男人得了先機。
「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阿斯瑪低聲說,「再遲就沒有了。」
鹿丸沒回話,一個扭腰,像是下了決定,硬是側頭重重吻上了阿斯瑪的嘴角,同時男人的大手也握住了他的下身,在鹿丸哼出聲音之前將人的嘴給堵住了。
右手指頭上被粉筆灰給磨出了幾個硬繭,此時正摩擦著脆弱的頂端處打著旋,鹿丸不自覺地往前挺動了幾下,本能要去追隨那股陌生的快意,但很快便被摁住,阿斯瑪手指沾著上頭流出的透明液體,沿著莖身上下來回揉弄了幾遍,淺淺施著力,指繭在頂端輕輕搓按,沒什麼經驗的少年便繃著青澀的身體,像是快要受不住那樣細細起著顫抖。
阿斯瑪鬆了箝制,拉過鹿丸的手放在他的性器上,讓他圈著自己自瀆。鹿丸的手鬆鬆搭在上頭,有些彆扭,後頭男人稍稍分開了膝蓋,讓坐在他身上的自己往下滑了一些,腿打得更開,就面對他剛才擺著課本的小桌。
鹿丸也看見了那個地方,尋常的矮桌,正經嚴肅的課本和書袋,還有筆和紙,他在學校包著的圍巾和大風衣,全都散落在了那一頭,像是在不斷地提醒著他,剛來這裡時自己是什麼樣子。
耳垂上傳來濕熱的觸感,阿斯瑪從後頭抱著他,將發紅的耳殼嘬在嘴裡吮咬,清晰的水聲自發麻的頸後傳來,蔓延到繃著的腰上,鹿丸全身起了一股顫慄,下身抖得更厲害,他反射性抬手摀住嘴,沒有忍下的呻吟全都成了斷斷續續的嗚咽。
兩條腿掛在男人膝蓋上,大張著朝向外,性器頂端泌出的液體一路往下淌到股間,鹿丸仰著頭,靠在阿斯瑪肩上喘,為了撐著自己的重量不往下沉,他不得不將腳背勾在男人覆著一層薄薄體毛的小腿肚上,隨著掙動,腳趾上下摩擦著膝蓋後頭特別敏感的地方,阿斯瑪被搔得受不了,扣著鹿丸的大腿將人往後帶,讓他更靠在自己身上,將性器往他臀縫裡擠去,淺淺地磨著,在緊澀的穴口處輕輕戳了戳,沿著臀肉的弧度來回滑動。
男人分身頂端在摩擦的時候不經意的碰到脊椎底部連著臀肉上的一塊地方,原本只是輕輕擦過,鹿丸卻突然渾身一抖,沒壓住聲哼了出來。
「那裡……不要…碰……啊…」
「這裡?」阿斯瑪用指甲尖輕輕摳弄那處,鹿丸扭著身體想往前方閃躲,但腰間被手臂箍住,動彈不得,十隻手指無助地在阿斯瑪腿上抓撓,電流般的快感竄過脊椎,往下身頂頭匯流而去。
敏感的尾椎底部被著重搔弄一會後,變得又紅又熱,酸麻感幾乎盤據了他所有知覺,鹿丸繃著身子發出像是泣聲的呻吟,似乎快射了,阿斯瑪捏開他的臀肉,往穴口裡探進兩根手指淺淺抽插,前段一小截已經被拓得濕軟,他又按了幾下,指頭在裡頭轉了圈,將肉環撐了開,在少年緊緊摀著自己的嘴高潮時將自己性器膨大的前端頂了進去。
「啊……啊…」腸壁一陣陣不受控制的收緊,裹住埋在裡頭的凶器,強烈的快感斷續傳來,阿斯瑪忍不住用力往裡頭頂了頂,從鹿丸身上剝下的襯衫和長褲滑落到地上,上頭還濺著他剛才射出來的東西。
高潮的痙攣過後是飽脹的鈍痛感,體內的巨大物事正一吋吋往裡侵入,他被釘在阿斯瑪身上,身體隨著重力往下沉,而唯一的支點就是兩人相接的地方。
眼角被逼出了生理淚水,鹿丸搖著頭想要離開,但兩條腿軟得站不住,只有腳尖一點能踮在地上,大腿繃著絞在阿斯瑪膝蓋旁,背脊延展出一個彎曲纖長的弧度,只有這時期的少年才有的窄肩和長腰,還有清晰可見的纖細蝴蝶骨,跟著鹿丸徒勞無功的掙扎統統被收進阿斯瑪眼底。
插入的過程極為緩慢,彷彿是有意要延長這侵略的時間,甬道後段還有些緊澀,阿斯瑪淺淺地頂弄抽插,一點點緩緩地把自己給埋進去。
鹿丸被身後的動作給顛得有些昏,下半身又痠又軟,他甩了甩頭,吸了幾口氣說,「……快一點,不要這樣慢吞吞的……啊!」
男人聽他這麼說,沒有回話,直接挺身貫進已經無法拒絕人的後穴裡,在鹿丸猝不及防的拔高呻吟裡大力抽送起來。
「哈……啊……」眼角的淚液順著下顎低到胸口上,他踮了幾下腳,仍是沒法在這種疾風驟雨般的頂弄裡穩住,先前進行得多緩慢,現在的抽插就有多激烈。「慢……啊啊……」
剛發洩過的分身又緩緩立了起來,明明已經射過一次,但慾望卻絲毫沒有減褪,尾椎那處緊緊挨著男人長著稀疏體毛的下腹來回摩擦,帶起一陣說不上刺痛卻麻癢的厲害的感覺,像堆疊起來的浪頭一樣一層層往後頸上竄去。
阿斯瑪捏著鹿丸的大腿前端靠著膝蓋處的軟肉,帶著他往後陷進沙發軟墊深處,兩人靠在窗邊,外頭的寒風吹得窗板嘎搭作響,伴隨肉體的撞擊聲,鹿丸的腿被扳到不能更開的程度,就面對著方才拉回了他些許理智的小矮桌,但現下他什麼也沒辦法思考,深埋在體內的性器抽插的既狠又猛,次次都抵上裡頭最柔軟的地方輾弄。
鹿丸近乎無意識的抓著男人手臂,後方自脖子以下都和那人貼在一塊,分不清誰的身體更熱燙一點,感官裡只剩一團巨大的、甜美的熱沙暴,把所有事物都捲去,生生把人吞沒。
極端舒服的快感讓他無意識夾緊了纏在阿斯瑪腿間的雙腳,來回蹭弄,耳邊有誰的聲音,鹿丸轉過去,正巧蹭上阿斯瑪靠在他頸邊的側臉,男人一手扳過他的下顎,連著喘氣重重吻了上去。
他被吻得意識有些模糊,身後的酥麻快感一波波傳來,唇舌被堵住後呼吸便有些壓迫,鹿丸掙扎著,使勁咬了咬阿斯瑪的下唇,沒注意到把那處碦破了,細微的疼痛更加催化了男人的動作,阿斯瑪抬起他的一隻大腿狠狠上下搗弄起來,在軟得能輕易操開的甬道裡一下下抽插,擠開細密的腸壁頂向深處。
鹿丸被這樣劇烈的性快感刺激得尖叫出來,手指不自覺的撓抓著,身體開始起著細微顫抖,緊窒的內壁夾緊了體內大幅抽動的物事,他的臉上都是自己的淚水和汗,唾液潤濕了嘴角和下巴,只能喊著沒有意義的語句。
男人重重貫穿了幾次,最後將陰莖抽出,抵在鹿丸臀縫上射了出來。
說起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內裡的樣子,和那不受控的本性,是在冬季裡的一個小攤子前。
那年冬天特別冷。回憶總是有這麼一個開頭,好像這樣就能特別彰顯其特殊性,但實際上那真正的滋味卻是難以言說。
鹿丸不是特別感性的類型,但那年冬天的確特別冷,約莫是在外頭呵口氣,耳邊就能聽見水氣結成冰晶聲音的程度。
住處附近的公園轉角處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個小攤,賣得是尋常的黑糖糰子,小攤位裡有兩口大鍋,其中一個裡頭燒著熱糖水,另一鍋裡則滾著早上搓好的糰子,遠遠就能看見白色煙霧瀰漫在攤上,空氣裡摻著絲絲甜味,那處就像是這殘酷天氣裡的小小綠洲,鹿丸抽抽鼻子,在靠近時被熱燙的水氣給溫暖了凍僵的臉頰。
他去的那時攤位上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穿著厚而蓬鬆的外衣,吃著光看就覺得能溫熱心脾的甜食。
攤裡頭是個捲著袖子賣力攪著熱水和糯米糰的男人,帶著禦寒毛帽,留了一臉絡腮鬍,緊抿著嘴待在鍋前看著,雖然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但手下的動作卻很利索。
另個臉上戴著淺灰口罩的男人在小桌間四處張羅、送餐和收拾,同樣忙得不可開交,兩人沒怎麼說話,看起來就像尋常的生意夥伴。
鹿丸填好了單,站到一旁等待,他搓著臉頰和鼻子,往手心裡呵氣,天實在太冷了,真想就這樣睡過整個冬季。
初中最後的考試已經結束,之後要讀得學校也早已決定好了,一下失去生活重心,整個人懶懶散散的,在家閒晃了一個禮拜,一家之母實在看不下去,要他好歹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做什麼呢,這樣不是挺好嗎?鹿丸心裡這麼想,但沒敢說出口。
今天一早又被發現窩在棉被裡睡懶覺,奈良吉乃幾個提氣,便把人殘忍地拎了出來,往哆嗦著喊冷的少年懷裡塞去了一張小單,上頭密密麻麻都是待買的日常用品,還有幾個熱食。如此這般,現在他便站在這裡,百無聊賴地等著。
帶著毛帽的男人忽然湊到口罩男人身旁,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先前那副不情願的樣子一下就消失了,像鍋裡冒出的白霧一樣。
被這一個笑聲吸引了目光,鹿丸觀察了一會後隱約覺得有點意思,但又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特別在意。
之後他又去了那小攤幾次,想知道是究竟哪裡特別,但始終也沒看出來。直到春季開學後,便再也沒見過它。
這個微小的謎團原本就會這樣被丟到記憶深處裡遺忘,可等他進了新學校,和新的同學疏離地道了早,坐在新的位置上,看窗外頭新的風景時,那個帶著毛帽的男人跨著大步走進了教室,在講台前站得筆挺。
這回人整理得十分清爽,鬍渣剃乾淨了,襯衫平直雪白,鼻樑上還架了副眼鏡,乍一看有些認不出,但聲音總是不會變的。
新來的數學老師,用宏亮的嗓音做了個自我介紹。
猿飛阿斯瑪。
鹿丸只覺得那些個偶然都在堆砌這個必然的結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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