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 佑介x修哉】告解

CWT25 出的告白小說同人本。

配對:佑介x修哉
等級:限制級
聲明:I own nothing.


你非常想見非常想見的人,我隨時都可以簡單的見到。我先讓她看了你的情書。然後告訴她你對愛美做的事跟下村同學的案子。

你想知道她怎麼說嗎?

……不好意思,我這裡變吵了。我想你也聽見了警車和警笛的聲音。

渡邊同學,我不只解除了你裝在學校的土製炸彈,還把炸彈重新設在別處了。我祈禱過你不要按下引爆鈕的。但是你按了。並不是啞彈。我不知道你預想中的爆炸規模有多大,但炸彈具有讓鋼筋水泥建築物半毀的威力。若非我相信你的才能,避難到遠處的話,說不定連我現在也遭殃了。

K大學理工學院電子工程系第三研究室。那是我重新設置炸彈的地點。製作炸彈的、按下引爆鈕的,都是你。

喏,渡邊同學。你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復仇,也是你重新做人的第一步嗎?



「等……等等……喂!悠子老師!!」我朝著話筒大喊,可即使如此那端仍然傳來令人絕望的通話中斷聲,對於前任班導森口悠子所說的話,我根本無法相信,或者說,是根本不敢相信。

炸彈被拆除了?怎麼可能?除了媽媽之外怎麼可能有人會拆除呢?又怎麼可能被重新裝設在別的地方……不可能的,這種事,太荒唐了!

我感覺自己彷彿飄浮著無法落地,原本還流著溫熱血液的四肢一瞬間冰冷麻木,剛剛聽到的一切究竟是什麼呢?是審判嗎?還是只不過是小說裡的情節罷了,真令人不敢置信,像我這樣冷靜理性的人,竟然也會有失神這麼久的時候。

緊握著手機的右手冒著冷汗,濕濕黏黏的,我一向討厭這種觸感,但此刻卻無法放開手掌,姿勢像是固化了,永遠停留在森口悠子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空。

台下眾人茫然地看著我,一點聲音也沒有,可能全都啞了吧,反正像那種聽到我朗讀這種爛作文也會感到動容的人,就算全都不會說話也無所謂,這種一聽就知道是隨便亂寫的東西,竟然也有人相信真是不可置信。一邊想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腦袋渾沌地無法轉動。

遠方似乎傳來警笛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像線頭一樣將我拉回人世,啊,果然我還是在這裡嗎?一點也沒有移動過。

我緩緩將手機放回上衣口袋內,鬆手那一剎那通話裝置咚的一下沉進口袋深處,那輕輕的一擊似乎也順帶將心跳喚回了,我從容的將流滿汗水的手掌在褲子上抹乾,然後往下台的階梯走去,在我起步那一刻,全場隱隱的騷動起來。

第一步用走的,接著緩慢的加快腳步,我還有事情沒完成,沒錯,我還有事情必須確定,那個炸彈,是否、真的如森口悠子所說被重新設置到第三研究室。

我一面幾近絕望的想著等會看到母親面目全非屍首的場景,一面卻又暗自揣測這之中的可能性。

沒錯,森口悠子的確是打算在牛奶中加進HIV的血液,而她也的確這麼做了,這代表她絕對不是一個只會說空話的人,並且她也說了,要見到母親是十分容易的事情,甚至連炸彈的威力都清楚描述……但是、但是……

我再也想不出任何反駁的想法,整個腦袋全部都被屍體的畫面佔滿。


屍體屍體屍體屍體母親母親母親母親炸彈炸彈炸彈屍體屍體屍體。


我跑出校門,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奔跑到最近的商店街,印象中那裏應該會有公開播放的電視牆,如果真的有爆炸的話,應該可以看到新聞……但是,如果真的有新聞的話又該怎麼辦?承認自己引爆炸彈……而且炸死母親……這種事………這種事簡直………

我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腦袋裡充斥著懂事以來鮮少出現的空白,全部都是空白,甚至連屍體的畫面都沒有了,地板再次消失,整個人彷彿被拋到虛無之中。就算立刻就被處死也無所謂吧,反正我本來就沒有要活著的意思,我活著只不過是為了證明這世界上唯一繼承母親的血的只有我一人,現在似乎沒有證明的必要了。

這種覺悟感比剛剛按下引爆鍵的感覺還要強烈的多,大到完全盤據住腦袋使我無法思考也無法動彈,就這樣呆坐在地上,直到有人用力踹著我的手臂,因為那強烈的痛感我才稍微回復到足以感覺到週遭世界的狀態。

「原來你在這裡,看起來很慘嘛,渡邊同學。」

在視線正前方的是雙穿著牛仔褲的長腿,但對現在的我來說,那是誰的腿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喂,別人在和你說話的時候應該好好地看著人家吧,你媽媽是怎麼教你的。」那個人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我的頭髮強迫我抬起頭。

透過瀏海,我看見那個無論在班上或校內都很有人望的星野同學。這麼說起來,之前帶頭霸淩我的不就是他嗎?

「你啊,看起來好像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的樣子。」佑介蹲下來視線和我齊平,以一種帶著嘲諷的笑容道,「森口老師說,就這樣讓你死去,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森口老師。

名字像是一個開關,或者引線,那原先被強迫綑綁在一塊,既難堪又讓人不適的記憶連結一下被引燃了。森口老師、森口悠子、森口愛美、小棉兔、游泳池、溺死、牛奶、美月、戀母情結、媽媽、炸彈、炸彈……

森口悠子!

就是這個人,如果不是她母親根本不會死,沒錯,我不能死,我要幫母親復仇。

也許是看到我的眼神一瞬間變化,佑介本能的退後一步,我快速站起身用力推了他一下,想要把他推倒在地。我必須從他口中問出森口悠子在哪裡,如果我可以找到她在哪裡,我一定要……

佑介被我用力推了一下後沒有跌倒,只是往後踉蹌幾步便穩住了身體,他似乎察覺出我的意圖,在我進行下一步動作前,先行從我面前閃開,由於剛站起來已經有些頭昏眼花,一下子無法跟上佑介閃避的速度,在他繞到我身後時,我仍然遲鈍地在前方搜尋他的身影,直到頸後爆出一陣鈍痛,在視線模糊前我恍惚想起,以前好像聽說過同學之間興奮地細語著,星野君被選上做為全縣強化選手呢,真是帥氣呀。


──知途者──


老實說,我並沒有特別喜歡棒球這項運動。

不過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除了棒球,其他運動我也很擅長。

從懂事開始,就常常被大人稱讚「這孩子平衡感真好啊」或是「佑介都不怕摔倒真勇敢呢」,等到要學習騎腳踏車的時候,我更是幾乎沒有任何恐懼地便能騎著兩輪腳踏車上路,甚至不需其他人扶著候車架,就學會了如何保持車體平衡。

那時爸爸看見我順暢地繞著公園步道來回騎車,而其他小孩卻還只能藉著輔助輪或根本不願意嘗試,他的臉上露出既驕傲又開心的神情,之後還買了一個新的車頭燈幫我裝上,附有多段不同的閃光功能,雖然不是買新車,但是對當時尚年幼的我來說這樣的禮物已經足夠了,畢竟我並沒有花費很大的心力去學習,自然也不會期望太好的獎賞。

小學期間我幾乎是各球隊的主力,反正課業負擔不重,所以爸媽並沒有特別反對這件事,而我自己則是可有可無,不過相對於枯燥無聊的扮家家酒、躲貓貓或捉弄女生那些遊戲,在球場上奔馳並享受其他人的目光要有趣的多。

直到上了國中之後他們說,應該要減少打球的時間、專注在課業上的時候,我才開始思考起目前的狀況。不論放棄哪一項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差別,這句話反過來的意思是,不管專精在哪一項上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差別。

所以我打算選擇效益最高的棒球作為中學的娛樂,不論從哪個角度看,棒球都是最有人氣的運動。

在要遞交入隊申請書的那一天下午,體育教練正巧不在教師休息室,問過其他老師,沒有人曉得他的去向,所以我打消了當天交申請書的念頭,由於時間晚了,所以原本可以順道載我回去的同學已經先離開,我只好自己走回去。

不知道是巧還是不巧,在路上遇到了班導師,有些學生恐怕不喜歡碰見老師,但對於我來說,要應付老師這樣的生物容易極了,只要裝出乖巧好學生的樣子,再加上喜歡運動、活潑開朗,就算成績不怎麼起眼也沒關係,甚至有的老師更喜歡這種學生。

但在看見她手上牽著一個小女孩時,我卻有受到驚嚇的感覺,這鮮少發生。

我一直以為老師是單身女性,或者說,她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獨立、有主見、能夠一個人好好的活著,我以為她是這樣的人,因為我就是。所以當我去想像竟然有人可以和她一起生活、一起互相擔心對方、一起養育下一代的時候,不可遏止地從胃部泛起一股酸流,竟然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實在太莫名奇妙了,我低下頭,裝做沒看見的想要快速從她身旁通過。

但是她卻出聲叫住我。

「你是星野同學吧?怎麼在這裡?」她停下腳步,和小女孩一起望向我。

「我想找佐藤教練交入隊申請書。」我仍舊低頭直視自己的鞋尖。

「如果是佐藤教練的話,他已經回去了,請你明天早上再過來吧,讓你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我怕帶回家會弄丟,那樣就不好了,所以還是先拿去教練桌上放著。」快速地用力一低頭,「失禮了。」轉身走開。


星野君是控制慾很強的人呢,班上一個女同學這麼說了。

好像叫綾香吧,我記得曾經收過寫著這樣署名的情書。但一個國中生哪知道什麼控制慾呢,八成是在每週星座占卜上看到的詞彙。綾香說完還煞有其事地上下審視我,彷彿在確認我身上真的有這種東西。

「什麼控制慾,你在開玩笑吧,綾香醬。」我哈哈大笑,「要是真的可以控制別人的話,那我一定要讓班上所有漂亮的女生都喜歡上我,啊,包括綾香你們喔!」這種輕挑的話如果是別人來說,可能會被討厭,但如果是我的話則絕對沒有問題。

「討厭啦,跟星野君講話真讓人開心。」


雖然我現在還無法預見到事件所有可能的變因,但我大多可以推測它們之所以會如此發展的緣由,也就是說,即使我沒有事先想到,但是我仍然可以理解。

但森口悠子已婚這件事可沒有在這之中。


我一邊用力地把入隊申請書摔在佐藤桌上,一邊忍不住想踹桌子發洩情緒,就在舉腳的當下,門口傳來森口悠子的聲音。

「星野同學如果交完申請書就請儘快回家吧,這裡等等就要鎖起來了。」

我嚇了一跳,猛地轉過頭,可能是表情太過驚愕或是轉頭的角度太大,總之森口悠子表情有一瞬間的驚訝。

「怎麼了呢?星野同學。」

「請叫我佑介就好。」我低低的開口。

「……星野同學,你有什麼事想和我說嗎?」她頓了一下,仍然用姓氏稱呼我。

「剛剛老師牽的是您的女兒嗎?」

「是的,是我的女兒愛美。」

「老師的女兒和老師長的很像,非常可愛。」

「謝謝你的稱讚,我會和愛美說的。」

「很抱歉耽誤到老師回家,我現在就回去了。」

「請路上小心。」

我朝森口悠子微微一低頭,快速離去,途中眼角掠過她的臉,上頭掛有安靜完美的微笑。

啊啊太可恨了,那個和她生下小孩的人。



後來在結業式那天,發生了件改變我人生的事。

也許不該只單純稱為事,而是一個事件,在人生經歷上具有意義。它將我一直以來像遊戲似的人生徹底改變了。

站在講台上的森口悠子表情平靜,緩緩說出愛美是被謀殺的這項控訴,也是到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那個和她共組家庭的人,就是名為勸世鮮師的傢伙。

坐在後排的我觀察著班上同學臉上的表情,那是彷彿自己正在夢遊般的恍惚神情,一時之間不能接受這樣的改變,有人驚訝微張著嘴,有人正在哭泣,不過更多人是茫然空洞地望向前方。

殺人案這樣恐怖的事情,他們從來都只在電視新聞裡看過而已,真正面對的時候反而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應該說,大部分的人都是如此吧。

當森口悠子說出「不用擔心。我沒打算要在這裏公佈兩人名字。」的時候,鬆了一口氣的不只有下村(渡邊仍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還有怯於接受事實的人,而班長北原則是一臉擔憂,她是那種非常容易產生質疑與負面想法的人,並且還會默默地將念頭付諸實行。我曾看到她以治療皮膚病為由,向藥房老闆購買硫磺。從那時起我便開始注意她。


森口悠子的演講結束之後,班上的同學都迅速離去,沒有人想要多待在這裡一秒。

她收拾好東西後,也低頭快步離開,我裝作不經意地跟在她身後,離開前看見班長北原若有所思地看著裝有空牛奶盒的垃圾袋,雖然好奇她心裡有什麼想法,不過還是決定先跟著森口,畢竟她才是讓這一切發生的人。北原八成是想要確定牛奶盒裡是不是真的有血液吧,她總是會注意到這些枝微末節之處。

我遠遠地跟在森口背後,她可能正在想著什麼事,所以沒注意到後頭有人跟著,一直到停車場,我才快步走近。對於我的出現她僅略微瞪大眼表示驚訝。

「星野同學,還有什麼問題嗎?」她面無表情地問道。

「老師今後不會在這附近出現了吧?」

「是的,我會和櫻宮老師搬到鄉下去。」

「那麼不是就沒有意義了嗎?」

「什麼事情沒有意義呢?」

「老師對渡邊和下村所做出的制裁,如果不親眼看著它達成效果,不就一點意義也沒有嗎?沒錯吧,復仇就是要親眼看著所憎恨的人痛苦,如果不是這樣,那也沒有必要復仇了。」

森口沒有立刻回話,她沉默下來,我想她是在揣測我問這個問題的目的。

「即使不親眼看著也沒關係,因為比起那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只希望目的達成就好。」她朝我走近幾步,略帶困惑地問著,「那麼星野同學問這個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老師都做出『讓他們活在感染HIV的陰影下痛苦一生』這個決定了,所以我想那鐵定是復仇沒錯。從一年級您擔任導師開始,我就很喜歡您,聽到敎過的學生說出這種話,一般老師應該會很開心吧,不過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的就不一定了。渡邊和下村這兩個人我並不特別討厭,但也不特別喜歡,我唯一喜歡過的就只有老師您而已,但卻不會為了您的女兒愛美死亡而傷心。說了這麼多也許您厭煩了,森口老師最後說的『各位還要繼續做同班同學,請用溫情守護這兩人,絕對不要排斥他們』這點讓我很感興趣,這不就是在暗示著班上其他人去好好懲罰他們的意思嗎?我想一定有不少人聽出了這層含意,我來這裡只是想跟老師您說,如果需要一雙眼睛和耳朵,我可以把我的借給您。」

森口沉默,緊抿著嘴唇,她這種表情我也很喜歡。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隨時向您報告班上的情況,您知道我有這個能力。」

「但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當然是需要回報的。」

「是什麼?」

「我希望老師從此之後可以稱呼我為佑介,並且也讓我知道並參與老師接下來的制裁行動。」

「不好意思……我認為我沒有義務要這麼做,星野同學。老實說我短時間內不會再擔任教師,從頭開始什麼的,對我來說已經不可能了,很抱歉,對於你的喜愛我無法回應,也並不想再與你和這個班級的同學有更多來往,所以請收回提議吧,我沒有那個意思。」

「是嗎?那真可惜啊,老師預期的結果可能不會發生呢。」

「……什麼意思?」

「剛剛走得很匆忙,恐怕老師沒有注意到,但因為我和北原共事過一年,所以對於她的個性多少有些了解,她那種人,看起來好像不是很聰明,但有時卻會莫名地注意細節。我想她一定會懷疑牛奶盒裡是否真的有加入血液吧。」我看著森口,仔細審視她臉上的線條,企圖抓住每一個細微的變化,「老師的表情真鎮定呢,就像我剛剛說的話只是小孩的胡言亂語,的確,像我這樣的國中生喜歡胡言亂語的人多的是,不過如果真的是那樣就好了。櫻宮老師就像傳言中那樣善良聖潔,光是看到他,我就覺得我一定無法明白這個人,但也不會特別討厭……啊老師的表情終於有變化了,沒錯,我是今天早上看到他的。」

森口悠子的表情如我所願的有些動搖,於是我再加把勁的開口。

「不過櫻宮老師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別,要不是他發出哮喘聲,我就要完全被矇過去了,他和這個學校唯一的聯繫只有老師妳吧,那麼他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如果你剛剛說得話都是假的,我只能稱讚星野同學你真的十分具有說服力。」森口悠子側頭思考了一下,轉身向我招呼,「佑介君,我們上車再談吧。」

我朝她露出招牌的陽光微笑,打開副駕駛座車門上了車。

越高等的遊戲,破關以後越有成就感,並且會越來越期待下一關將會遇上什麼樣的難題。



──迷途者──


「喂,睡得這麼好,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讓你睡覺而已啊。」

有人扯著我的頭髮把我拉了起來,髮根傳來的疼痛將我從意識深處扯回到現世,張開眼時沒有想像中那樣艱難畏光,後腦杓不時地傳來鈍痛感。我也許是待在一個沒什麼光亮的密閉室內,有些潮濕的霉味從地板縫裡傳來,除了另一人的呼吸聲外,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

「……佑介。」

啪!被用力地甩了一個耳光,我側趴在地上,耳朵轟轟作響,半邊臉幾乎失去知覺,伴隨著不知道是因為剛醒來還是真的被打暈的昏眩。

「我和你沒這麼熟啊,渡邊君。」

「……不熟的朋友還邀請到這裡來作客嗎?」我口齒不清地回應。

「看起來你挺有精神,不如我們來聊點別的吧。」佑介,喔不,星野君蹲在我面前,粗魯地把我拉正靠在牆上,直到這時我才發現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腳踝處也用膠帶綑牢。

「哈,我不知道原來聊天要把別人綁起來。」

「少廢話了,你應該知道我找你要做什麼吧,資優生同學?」

他找我?剛清醒時大腦還不能好好運作,但經過佑介這一提醒我便立刻回想起來,那通讓我幾乎心碎,幾乎整個人、整個渡邊修哉都失去了存在意義的電話。如果可以我甚至願意花上我所有生命去換取回到過去,讓那場爆炸不要發生。

沒錯,如果無法不讓那場爆炸不要發生,那我是否還要繼續活著也已經不重要了。

「我不曉得你找我要做什麼,但是我已經怎麼樣都無所謂了,森口悠子也好,那小女孩也好,不管你們要做什麼都好。」

「森口說得對,你還是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

「那已經不重要了吧,殺人償命,這種道理就算是三歲的小孩也知道,我已經殺了兩個人,那麼我就用自己的生命來償還。」

「你認為自己這麼值錢嗎?」佑介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那種樣子從來不曾在班上出現過。他站起來向房間深處走去,「你認為我冒著成為綁架犯的風險,帶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難道不是為了要懲罰我嗎?」我也有樣學樣,回敬了他一個輕蔑的笑容,「愛上年輕有家眷女老師的國中男同學?」

「如果是要激怒我的話,你可以省點力氣了。」佑介走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彎下身拿起了什麼,接著是塑膠袋摩擦的細碎聲音,然後他捧著那東西再次走了回來,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讓人感到噁心。

「還是你被森口悠子的話給洗腦了,決定自己來懲罰未成年的罪犯?」

佑介沉默著,站在那俯瞰我,大概過了十秒的時間,才噗嗤笑出聲,「像你這樣的優等生,平常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吧,也許連我名字的漢字都不會寫。在你的印象裡,我星野佑介這個人,應該只是個個性開朗陽光、四肢發達的傢伙,而且像個笨蛋一樣只會強出頭沉不住氣?」

我緊抿著嘴抬頭看他,逆光的光線下我看不出他手上拿著什麼,也看不太清楚他現在的表情,是憤恨嗎?還是輕蔑呢?不論是哪一種,我都不在意。

「你說對了,我的確喜歡森口悠子,她是我理想中的女人。」他一邊說一邊點頭,「知道什麼是黑暗,並且會盡力避開,但如果真碰上了避不開的時候,她會撩起裙襬毫不猶豫地走進去,和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小鬼不一樣,你只會自憐自艾,然後朝著顯眼的要命的黑洞跳進去,卻對自己說那是無法避免的。」

一邊說著,他一邊蹲下來,從身後拿出一塊布。

「你一定不知道這是什麼吧。」佑介笑了笑,在我眼前晃著那塊布,更準確來說,那應該是一條女用絲巾,晃動的時候飄出微微的香水味。

我瞪著他,心知只要開口一定會被嘲弄一番。

「真諷刺啊,看你在網站上寫得有多喜歡多重要,結果拿到本人面前也是完全沒有發覺。」佑介瞇起眼,「這是你母親今天圍在脖子上的絲巾。」

「今……今天?」腦袋當機了一下,我突然無法理解他所說的話,今天圍在脖子上的……那個意思是說,「她身上……的?」

「看來你還沒瘋嘛,沒錯,這是我從現場拿到的東西,你不相信我說得話也無妨,森口悠子今天的確見過你母親,她沒有說謊。」佑介停頓了下,觀察我的反應,模仿森口悠子最後說出的那段話,「製作炸彈的、按下引爆鈕的,都是你,渡邊修哉,你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復仇,也是你重新做人的第一步嗎?」

「閉嘴,閉嘴!」我憤怒的朝著他大吼:「混蛋!你們都去死,放開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森口悠子,你們這兩個混蛋!」

我開始瘋狂的扭動,企圖掙脫束縛的繩子和膠帶,而佑介退後兩三步,依然俯看著我,就像是在欣賞動物園裡的動物,帶著愉悅的神情觀看。

「吶,我問你,我和森口悠子,你最想殺了哪一個?」

我張著佈滿血絲的眼睛凶狠地瞪著他,嘴裡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已經沒辦法冷靜思考,不,應該說是從一開始我便沒有冷靜思考過,我心裡的最裡面知道,那時候美月說得是對的,只要稍有邏輯的人都可以看出這點,我早就知道母親已經拋下我,我早就知道她不可能會回來找我,我早就知道渡邊修哉的容身之處已經消失毀壞。

我早就知道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

「說啊。」佑介又晃了晃手中的絲巾,「還是你想聽聽最後你的母親說了什麼再決定?最後森口悠子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因為她並不想做這麼殘忍的事,就像我剛剛說的,能避開的黑暗,她一丁點也不想踩。」

聽見他說的話,我拼盡全力向前扭動,哪怕是多往前挪一點也好,不顧一切地想要置眼前這個人於死地。可能是我臉上的表情太過猙獰扭曲,佑介抬起他的右腳往我胸口上狠狠一踹,一道鈍痛在心臟前方炸開。

「別人說話的時候要安靜的聽啊。」

我蜷曲著身體劇烈喘氣,呼吸時胸口有些刺痛,佑介剛剛那一腳踹得完全不留情,但也讓我冷靜了下來。

「咳,你的問題我沒義務要回答你,自己慢慢去想吧笨蛋,棒球社王牌同學,把我綁來這裡不怕別人發現嗎?」

佑介蹲下身,視線與我齊平,「這樣對話真的很麻煩,誰叫我們的資優生同學這麼不識時務呢?」

一邊說著,他的手伸向我腰間的皮帶,輕而易舉地鬆開了扣環。

「喂!你……你在做什麼?放手!」

我扭動身體想要阻止他的動作,抬起右肩朝他撞去,但佑介靈敏地閃過了。

「我要做什麼不是很明顯嗎?我要脫你的褲子。」說完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佑介抽出我的皮帶丟到一旁,又解開褲頭釦子拉下拉鍊,寬鬆的制服長褲很容易地被剝除到大腿根處。

「住手!住手!」我瘋狂扭動想要遠離他的手,但那就像是水蛭一樣緊緊攀在我身上無法擺脫,「混蛋!星野祐介,我叫你住手!!」我大吼,喊出身體裡所有的力量,失去了所有可以抵抗的籌碼,原來是如此無助,現在我幾乎只能祈禱面前的人能突然改變心意,不再靠近我。

「很可怕吧,這種暴力。」他停下手笑嘻嘻的看著我,「曾經死在你手下的人也是這種感覺呢。」

「夠了,我知道了。」我將身體往旁邊移動遠離他,「你不要再過來,不要靠近我。」

「放心好了,我不是同性戀。」佑介雙手一攤,笑著道,「我只是想要破關而已。」

……破關?

「破完你這道關以後,才能去到後面更難的關卡,雖然很麻煩,但也很有趣,你只是遊戲中的角色而已,所有人都是,只要我繼續玩下去,最後一定能看到這個故事的結局。」佑介看了一眼我的表情,隨即噗嗤笑了出來,「少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很正常,不像下村也不像你,沒錯,就和森口悠子一樣正常。」

我沒有回話,佑介顯然也根本不在意我有沒有在聽,只是自顧自的講下去。

「像你這樣的資優生認為什麼才是正常呢?我看見你每天都在閱讀,想必應該多少知道些什麼吧?我有時還滿想找你說話的,從你開始做嚇人錢包那時開始,我就在注意你了,啊不對,應該是從國小的時候開始,就有些意識到你的存在,稍微出乎我意料的只有你竟然找了下村作搭檔而不是我,不過後來一想也覺得那傢伙比較好控制,的確是搭檔的合適人選。只可惜不太正常。」

「身為一個正常的人,應該要能接受任何事才對,不論是什麼事,發生之後都能以平常心面對。」

「……哈哈,這麼說,你先前被我這個HIV帶原者吻過以後,應該能抱持著平常心成為HIV帶原者吧,有沒有去驗血啊?」我嘲諷道。

「那的確是個意外。」佑介勾起嘴角,沒有針鋒相對地反駁我,「你很喜歡你母親吧?很愛她吧?那有沒有……想著她自慰過?」

「你……你說什麼?」我愣了一下,無法理解為何他會提起這件事。

「果然有呢,真早熟啊資優生同學。」

「閉嘴!我不准你……啊!」話還沒說完,佑介就將手壓在我的下體上,力道大的讓我不禁痛呼出聲,「拿開、拿開你的手……」

「不是我的手,這可是今天剛從你母親那裡拿回來的,你一定很熟悉吧。」他上下撫摸摩擦著我的下身,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感覺像電流般由下往上蔓延,像深潭,或是觸手,從大腿根部攀爬而上,迅速地攫住了所有感官。

一邊受到他的言語蠱惑,一邊還得抵抗著生理上的侵犯。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像那是母親的圍巾,以及忽視那上頭散出的香味。拼命將精神集中在「對方是星野佑介,是我的敵人」這件事情上。但卻仍然無法抗拒那種感覺,最後可以說是一敗塗地。過程如何我完全不願意再去回想,佑介的目的不知道是否達成了,如果是要我體驗受害者角色的話,這已經非常充分,雖然我仍然不曉得他究竟為何要這麼做。挑釁我、愚弄我,像玩具一樣,正如他所說,我現在只是星野佑介人生遊戲裡的一個小角色,被控制著無法逃脫。

在那件事之後我昏睡了過去,可能是身心俱疲的關係,這一睡之後再次醒來,已經完全失去時間的概念。房裡沒有任何可供辨認的東西,因為肢體被束縛著,我只能待在原地,雙手雙腳因為長時間被綑綁,導致循環不良而幾乎麻木失去感覺,只能坐在那裡瞪著空無一物的房間。

我想著這是否就是我人生的終點。



──解惑者──


少年在便利商店內選購著日常物品,看到冷藏架上有保鮮微波味噌湯,雖然自己並不太喜歡這樣清淡的味道,不過他還是把它放進購物籃內,接著又買了些冷凍食品和當早餐吃的麵包,和衛生紙、膠帶、罐裝飲料、泡麵一併拿到櫃檯結帳。

「總共四三七○圓,謝謝光臨。」

提著塑膠袋漫步在人行道上。今天是假日,距離開學也才過了四天而已,不過他卻感覺像是只過了三個小時那樣短暫,果然在遊戲內度過的時間會和現實時間不同。

三天前發生了一件爆炸案,爆炸地點是K大學理工學院電子工程系第三研究室,據說連地基都因為爆炸威力而受到影響,整棟系館要封起來重新修繕了,真是可怕呢。

唯一讓人慶幸的是,那天因為大學還沒開學,所以並沒有很多人待在系館裡,因而減少了傷亡。沒有任何人在這場爆炸中罹難。


少年推開鐵門,走進一幢外觀普通隨處可見的公寓,他的房間在三樓,沒有電梯而且樓梯又窄又陡,就算是沒有拿任何東西爬上去都會氣喘吁吁,何況手上還提了這麼多補給品。畢竟是兩人份的。他這麼想著,腳步保持輕快地踏上台階。

來到房門前,他先將東西都放在地上,確認左右四周沒人之後才打開門,門內一片黑暗,沒有任何燈光,窗簾全都拉上,再以膠帶將布簾固定在牆上,窗框和門縫則用毛巾塞住,遮住光也擋住了聲音。

房內角落坐著一個人,和出門前一樣保持著相同姿勢,少年將東西放在桌上後便走近他,直到他身旁時才發現那人還昏睡著沒有醒來。

「喂,也睡太久了吧。」邊說著邊用力的搖著對方肩膀,「起來,別裝死。」

坐在地上的人低聲咕噥了幾聲,沒張開眼,不過倒是對外界聲音有了反應,少年一不作二不休,用力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一路又拖又拉的來到浴室,把人推進浴缸裡,扭開熱水,然後便轉身離開。

「咳、咳咳……」被丟進浴缸裡的渡邊修哉掙扎著要從水柱下避開,嗆進了幾口水,雙腿用力朝浴缸邊緣一蹬,才總算避免了被嗆死的命運。

「喔,醒來了啊,今天有味噌湯。」佑介走進浴室,語調輕快地說,「你身上味道很難聞,把自己洗乾淨再出來。」

「……你這綁架犯未免也要求太多。」修哉皺眉,不滿地說,「不把繩子解開我怎麼洗?」

「想個辦法啊,資優生同學。」

「星野祐介!」

看到修哉如此狼狽,佑介心情愉悅地將冷凍食品和微波味噌湯一起送進微波爐裡調理。

打從三天前就維持著這樣的相處模式,修哉(他後來發現他比較喜歡別人叫他的名字)自從那天晚上過後就好像放棄了什麼,不再渾身是刺地回應,也不再說要報仇,醒來以後裝著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地喊肚子餓,再一派無辜地看著他。

於是佑介每天放學後都會先回家一趟,當初之所以選擇住外面,就是想要離學校近一些,從這裡到學校後門大概只要五分鐘,對棒球社的成員則是拿最近新養了寵物為由,說必須得回家照顧一下。由於平時他的形象一向良好,再加上先前比賽也得到了不錯的名次,所以大家完全沒有懷疑或不愉快,只是叫他快去快回。


對於新入手的遊戲,少年一向是興致勃勃。

有時他會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

當他將手放在修哉身上摩擦的時候,會看見從皮膚下面漸漸透出血液的顏色,然後他會緊咬著嘴唇,不願發出聲音,但呼吸聲則會越來越粗重,修哉不自覺地將自己越縮越小,大腿也開始微微顫抖,緊皺著眉頭就像在抵抗著某個可怕至極的東西,忍受不住的時候,則會抬起已經有些濕潤的眼睛瞪著自己,然後在更強烈的刺激之下又低下頭啜泣。佑介覺得比起自己做這種事,對別人做要來得有趣的多,所以那天他玩到盡興之後才去休息。


「喂,我洗好了。」

佑介回頭,看到修哉全身濕淋淋地從浴室裡走出來,伴隨著沐浴後的水氣。

「沒想到你的沐浴乳竟然是花香味的。」修哉喃喃叨唸著,主動走向自己這幾天以來待著的角落。

「喂!」佑介關掉微波爐後,朝修哉走去,而渾身濕透的少年則毫無反應地看著對方,「把濕衣服換掉。」說著便開始幫修哉解起襯衫釦子。

「你要幫我?」反而是對這件事感到訝異。

「難道你會變魔術自己把濕衣服脫掉嗎?」

修哉帶著警告意味的看向佑介,「我不想光著身體。」

「我還以為你什麼事都不在意了,這不是你說的嗎?你已經無所謂了。」

「我無所謂不代表願意任由你處置,更何況我還很恨你。」襯衫被解開、脫下,長褲倒是早已被丟在角落好幾天。

「是嗎?我才剛喜歡上這個新遊戲。」佑介隨手將制服襯衫扔進浴室,這件衣服可不能在要送洗的衣服堆裡被發現。他回來的時候看到修哉正靠著牆坐下,「你還真的很不了解我。」

「我為什麼要了解你。」修哉滿臉的厭惡和不情願。

佑介走過去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接著迅速將繩子剪開,給他套上衣服,再重新將束繩綁好,動作一氣呵成,完全不讓修哉因循環不通暢而麻木的雙手有任何反抗機會。

衣服穿好後,兩人對坐著默默將食物吃完,然後修哉便又回到自己原先待著的角落。

佑介朝那看了一眼,隨即便轉回頭笑了起來。

修哉極力忍著不將「笑什麼笑!」給喊出口,只是瞪著那笑得渾身顫抖的少年,然後將自己抱得更緊。

「很怕我嗎?資優生修哉?」

「你之前說過,你知道母親最後說的話?」

「是啊,終於想知道了?」佑介坐在自己的床上寫作業,撐著頭問修哉,「不過知道了你又能怎樣?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嗎?還是就這樣死掉?不管你曉不曉得,你和她的人生,早在她離開你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交集了。」

「閉嘴,你知道什麼!」

「哈!你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寫在網站上,要別人不知道很難啊。」

「你到底要不要說?」

「喔?這是請求的人應該有的態度嗎?原來你母親是這樣教你的。」

混蛋!去死!修哉在心裡狠很罵了幾十遍。

「……請…告訴我,媽媽最後和你說了什麼?」

佑介先是欣賞了一會他扭曲的臉之後,才慢慢開口,「你母親最後什麼都沒說喔。」

什麼……都沒?

「不只什麼都沒說,她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森口去那裡的目的,只是想問她對於你的看法,也把你做過的事全都說了一遍。不過,她卻只是笑了一下,然後講起關於她腹中小孩的事,說著可能之後要請一年的育嬰假吧,畢竟這個孩子需要母親好好看著他之類的。喔,我忘了說,好像也是個男孩。」佑介緩緩說道,邊觀察修哉的反應,「大概就是這樣吧,我說了就算你知道之後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不、不對,不可能!」修哉用力掙扎著想站起來,又因為失去平衡而往前摔倒,他蜷縮在地板上,大吼道,「你這混蛋,你騙人,不可能會有這種事!」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問她呀。」

「……咦?」修哉疑惑的抬起頭。

「森口打電話給你的時候說了什麼?她只說了她把炸彈重新設在實驗室吧,我也從來沒說過你母親已經死了,一直都是你自己的想像而已。森口已經暗示你這點,但顯然你視而不見,她不是告訴你櫻宮的遺言了嗎?既然櫻宮那傢伙是她深愛的人,那麼他的遺言森口怎麼會不遵守呢?如果是平常的你,這種小地方一定會注意到的,可惜這和你母親扯上關係,果然就自亂陣腳了。」佑介扯開一抹笑容,「那條讓我們都很快樂的圍巾,你可以帶著它去找你母親,不過……」

「不過什麼?」修哉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床邊與佑介對視。

「你要記得我還在玩遊戲啊。」佑介語調輕快,「而遊戲的對象是你,玩過遊戲的人都知道吧,如果這個角色不好用或者太弱,那下次肯定不會再用他,也就是被打入冷宮了。所以你必須要選擇,如果你不聽我的話而去找你母親,那麼就再也不能回到這裡來,當然,如果你放棄的話,我會讓你待到我玩膩了為止,如何?」

修哉皺眉,訕笑道:「你在說什麼?你腦袋壞了嗎?既然可以出去我怎麼可能會選擇待在這裡,我可是……」要回到媽媽身邊的。

「可是?你根本沒地方可以去吧?不是嗎?你的賭注只有相信你母親不會那麼絕情地忘了你,而一旦賭輸了你就只能去死而已,你的家、學校都不可能再回去了,難道你還想著要回去你的小倉庫裡嗎?但是,如果你待在這裡,就一定可以住到我玩膩的那一天,當然時間長短不能保證,要看你的表現,有可能是一天、一個星期或一個月,吶,怎麼樣,選擇吧,我需要你待在這裡,修哉?」

說完之後佑介露出他招牌的陽光笑容,然後說他可以給他一天的時間做決定,接著還表示友好的丟了一本推理小說過去。

直到熄燈時兩人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修哉完全無法弄懂佑介的想法,一直以來都是。他承認在被綁架之前(如果一名殺人犯還有被綁架的價值的話),他的確認為星野佑介這個人只是個熱血的運動笨蛋而已,直到來到這裡之後,修哉才曉得,這個人每一步、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思考的。當然他現在已經為了自己的輕忽付出代價。

修哉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雖然還是被綑綁起來,但是已經不是被綁在背後了,而是在身前,手臂的血液循環也稍微恢復,顏色漸漸紅潤起來,可以隨著意志動作。

他不清楚這到底是佑介真的疏忽,還是他在為下一步做準備。更令人感到疑惑的是,雙腳腳踝沒有被綑綁,甚至也沒有被強迫餵食安眠藥。原來剛剛的對話這麼有效嗎?佑介已經信任他到這個地步了嗎?

不,不可能。修哉搖頭,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

房間一角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代表那人已經熟睡了,修哉站起來走進浴室,假裝要上廁所,邊觀察著對方反應,發現佑介那裡仍然沒什麼太大變化。

他再度走回自己的角落。

這一定是佑介的試煉,在測試他有沒有膽子反抗,還有沒有想要繼續活著的意思,如果他不反抗,也不做出任何反應的話,就表示他甘願待在這裡成為遊戲裡的角色,但如果他反抗的話,佑介就不會允許自己再待在這裡了。

修哉趴在地板上,撿起自己的褲子套上。佑介出外上學的那段時間裡,他拼了命地拿到了掉在床與牆縫隙間的打火機,並且藏進褲子腰帶上的零錢袋裡。

拉開角落旁的木櫃抽屜,這麼多天來他待在這木櫃旁邊,聞著它散發出的氣息,修哉知道那是上好的原木製成的,並且很容易就能燃燒起來。

他將佑介丟給他的小說每頁往上摺出一角,點燃以後丟進木櫃裡,再將打火機放在一旁角落,確保火源在木櫃裡頭悶燒後,便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深夜街道十分冷清,修哉站在馬路邊,正思考著該往哪走時,背後傳來令人厭惡的聲音。

「沒想到修哉你除了是殺人犯外,還是縱火犯啊,資優生同學。」帶著笑意的語氣。

修哉愕然地轉回頭,看見佑介從陰影中走出來。

「雖然很笨,卻滿可愛的,你怎麼會天真的以為我會給遊戲裡的角色任何選擇機會呢?」

「從你被帶回到那個房間以後,你就待在遊戲世界裡了,除非我不要你,否則是不可能出來的。」佑介朝我伸出手,「來,我們回去吧。」

「你的母親已經死了,不過她不是被炸死的,是因為流產失血過多而死。」



「我現在告訴你了。」




完。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