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Men: First Class】The right one

Chapter 10 The right one 對的人

Erik 感覺到青年的視線，轉過頭來正好看見 Charles 的表情，男人脣角微微勾了上去。
「很棒的地方，Charles，這是個很棒的地方。」

配對：Charles/Erik
等級：G

聲明：I own nothing.

「你是從哪裡學會西洋棋的？」當 Charles 看著自己的士兵再次被穿著黑色高領毛衣的男人吃掉時，他開口問道。

在 Charles 如莊園般廣闊的宅院裡不乏這類傳統雕鑿的痕跡，像是三叉燭台和純銀餐盤。有時在轉角處甚至會出現仿中古世紀的等身高盔甲，當眾人問起時，青年只是聳聳肩，笑著向大家保證那些東西絕對不會在某個半夜突然活過來到處亂走。

經過書房時，Erik 發現桌上放著一大疊關於西洋棋攻防戰略及發展歷史的書籍，隨手拿起翻了幾頁，裡頭有好些段落都標上了註記。

他從書裡抬起頭時眼神正好對上青年帶著笑意的雙眸，然後他們兩人便坐了下來，從此和 Raven 的『Xavier 大宅參訪團』脫隊。

「我以為你應該曉得。」男人轉過身拿起 Charles 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威士忌，一臉平靜說道。

「遺憾的是，那部份我並不清楚。」青年執起自己的主教向右上方移動了三格。「人的記憶依照存放方式，可以分成三種，這是我自己的感覺。最容易看見的記憶像是一個存放文件的大木櫃，甚至有幾格上頭刻著文字，明明白白告訴我那一格裡放著什麼、是關於誰。

再來是一座湖，必須要將湖底的淤泥翻上來，才能看見過去真實的原貌。

最後最難找到的，是一座碉堡，裡頭藏著的也是最難以發現的回憶，有時甚至連主人都不知道自己擁有那些過往。」

「所以……你上次並沒有看完全部？」

Charles 抿了下唇，似乎在思考該如何解釋，Erik 從沒聽過有人如此描述另一個人的心靈，對他來說，他只能判斷一個人的意圖，但卻很難摸清對方究竟在盤算些什麼。

「老實說，我找不到那裡。我找不到你心裡的城堡，它被藏得太仔細了，這種情形我從來沒碰過，所以不曉得該如何解釋。」Charles 臉上出現像是受到打擊般的神情，「也許你還沒有卸除對我的防備，也許我還沒讓你完全相信我。」

褐髮男人勾起脣角笑笑，將黑色城堡水平移動到白色騎士的前一格，那是騎士可以碰觸到卻無法到達的位置。「找不到城堡的吊橋嗎？教授。」

Charles 埋怨地瞪了對方一眼，「你不該在棋盤上挑釁你的對手。」

「如果我這麼容易就相信另一個陌生人，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和你下棋了。」Erik 挑起眉毛，看著 Charles 將騎士移動到不會被城堡吃掉的安全位置，那個地方很微妙，因為 Charles 只要再走一步，就能威脅到他的皇后。

「最早的問題你還沒為我解答，我很少遇到不走國王入堡這步的人，你的下棋方式很有趣，或者說，很有攻擊性。」青年盯著男人，雙眼閃閃發亮毫不掩飾他的期待。

但男人沒有回應，他放下酒杯，身體往後微微縮進扶手椅裡。

「Erik？」即使沒有使用心電感應，Charles 也本能的知道他問了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坐在對面的男人臉上出現掙扎的表情。「如果你不願意……」

「我有時候會睡不著。」男人打斷了他的話，輕聲說道：「因為訓練留下的疼痛，或者對明天又即將到來的痛苦的恐懼，我有時候會就這樣睜著眼睛直到太陽升起，而他發現了這點。

然後他開始敎我下棋，這樣睡不著的時候，我們就有餘興節目了……從那時開始我就是執黑棋，現在也是。」Erik 沒有多解釋其中經過，只是淡淡地帶了過去。

一瞬間棋盤兩端沉默了下來，Charles 看著男人將黑色主教移動到皇后附近，以預防他可能走出的威脅性棋步。

Charles 注意到 Erik 幾乎從來沒有動過那只皇后，他們下了一個下午的棋，Erik 觸碰它的次數一隻手就可以數完，這並不尋常，皇后是所有棋子裡力量最強大的，它應該被好好運用而不是遺忘在角落。

不過，Charles 心想，現在有另外一個問題得要優先處理才行。

「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不願意想起這些。」青年說道，他看著眼前的男人，想起他曾經翻開過的記憶匣子。

「我不否認這點，但刻意不提並不會使那些過去消失，Charles，我身上沒有貼著易碎物的標籤，不會因為聊聊天就壞了。事實上，我倒很樂意聽你談談自己的事。」

青年聽到他這麼說後，露出了釋然的笑容，他提起己方的士兵，往前移動一格。「在全然未知的情況之下與其交談，這種經驗對我來說很稀有，因為我在很小的時候能力就覺醒了。」

「所以你那時就能聽見周遭所有人的心聲？」

「一開始的時候，它們像回音。」Charles 將背靠近扶手椅裡，想了一會後才開口說道。

他忘了自己以前有沒有跟別人說過這些事情，也許從來沒有，因為這些話語聽來如此陌生，他不明白為什麼要用這種彷彿嘆息般的語句開頭，如果 Raven 在場，她一定會笑他說話像個古板的學究。

「我以為是窗外有人說話，或貼在門邊聊天，但那些聲音永遠也不會安靜下來，不管我人在哪裡，在做什麼事，它們永遠都持續著不曾間斷。我曾經以為那些是妖精的聲音，Cait Sith 或是 Kelpie，我看過無數本寫有他們故事的書，但那些都不能解釋為什麼這些耳語的聲音越來越像我身旁曾出現過的人。」

他一開口便是一長串話語，Charles 不知道自己為何聽起來像個急欲傾訴的人，也許他已經想說出來很久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和一個傾聽者。

「那時你多大？」

「四歲、可能五歲，但孩提時代的記憶都是感官的，所以我並不確定。」Charles 露出微笑，Erik 微皺起眉，覺得對方看起來像在自嘲。「七歲的時候我才終於發現，一直以來聽見的聲音其實是那些人沒有說出口的話，我無意間進入了他們腦海中，接受到這些訊息，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為什麼母親不喜歡回家。」

像是按下了某個開關，像答錄機那樣兀自轉動。

Charles 提起了很多事，Erik 則負責把它們都聽進去，這盤棋一直停留在這裡，男人沒有意思去移動他的棋子。

因為現在不是下棋的時候，他們正在談天，儘管這個名詞對雙方來說都極為陌生。

對 Charles 而言，因為他從不需要費心去和另一個與他相同的物種溝通，在對方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之前，他早已感受到了一切：意圖、隱瞞、真實、迴避、慾望。所以與其說是他了解這個人，不如說，他總在配合另一個人演出，而 Charles Xavier 這個角色包辦了劇本、導演和演員，寫在台詞本裡的每一句話都在意料之中。

這樣的生活既沉悶又無趣，因為沒有人喜歡被看透內心，所以 Charles 知道他永遠也不可能對他們坦承自己 (不論親人朋友還是情人)，直到後來遇見 Raven，她是第一個明白他所擁有的能力後仍然願意陪著他的人，她是他一輩子的朋友。

但有時候他仍然會無法克制自己去思考愚蠢的問題：Raven 究竟是因為無處可去才留下來，還是因為她真的將自己當作家人？

這個念頭才剛浮出水面 Charles 便立刻將之壓了回去，她那時只是個受到驚嚇的孩子，既飢餓又害怕，自己怎麼能這麼想。

Erik 將棋盤放到書桌角落，那裡沒有如山般堆疊起來的書，所以不用擔心棋局被壓壞，Charles 則趁這個時候替兩人加了些威士忌，當 Erik 回來坐下時，酒杯裡已經裝好金黃色液體，散著醇厚的香氣。

關於 Erik 不擅與人攀談一事 Charles 心裡早已有了底，但他並不認為這個男人不會表達自己，相反的，他會非常誠實地說出當下內心真實的感覺，毫不隱瞞，也沒有虛假。

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卸下心防好讓自己放鬆，也讓和他相處的人放鬆，過去的經驗讓 Charles 知道，沒有人喜歡待在一段緊繃的關係中太久，就連他自己也是。

Charles 總在對方開始出現懷疑念頭時悄悄離開。

上一任情人曾經問過他，為什麼不論對方是誰，他總是能挑到適當的禮物，而青年微笑不語；上上任則問為何他從來不生氣，Charles 解釋那是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中學時最好的朋友曾認真地質問他是否看過他放在床下的日記，為此 Charles 和他爭辯了三個小時；而他的母親離開家那天沒有留下一句話，她從 Charles 手中抽走被他藏起來的離婚協議書，那時候他險些就要用能力控制她、強迫她留下，但最後 Charles 仍然克制住自己，眼睜睜看著門闔上。

那清脆的落鎖聲響，聽來就像是自己的心摔在地面上碎裂的聲音。

下一刻 Xavier 大宅裡的所有人忽然全都失明，直到 Charles 在自己的房間裡哭著睡著為止。

他們對坐著閒聊直到喉嚨發乾，從 Charles 有多麼喜歡可頌，到 Erik 最近一次是買什麼牌子的衣服，話題橫跨食衣住行育樂，兩人對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看法。

自沉重的過去中解放後雙方都顯得極為輕鬆，而這樣的愜意和之前維持的和平有些不同，Charles 可以感覺得出來，他不確定自己是用能力去感覺，還是普通人的那種，但看見 Erik 放鬆的神情，他便稍稍對自己處理一般對話的能力更有了自信一點。

Charles 讓自己陷進扶手椅裡，整個人像是攤在椅子上，這是一種不那麼雅觀的姿勢，但現下的氣氛讓他不自覺的想要這麼做。

棋盤對面的男人啜著威士忌，也向後靠上椅背，對話暫停了下來，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Erik 和 Charles 突然同時大笑出聲，眼角泛出一絲濕潤，但沒有人覺得悲傷。

而這就是 Raven 敲門進來時看到的情景。

「你們果然在這裡！」女孩指著兩人豎起眉毛叉著腰，「害我把所有房間都翻了一遍，你們什麼時候脫隊的？！Charles，你可是領隊耶！」

「好吧好吧，可愛的導遊小姐，我很抱歉，Erik 和我看見西洋棋就手癢了。」Charles 看見從 Raven 身後探出頭來的 Alex、Sean 和 Hank，「所以你們都參觀完了？」

「現在只缺最後一個地方。」Raven 走向落地窗前右邊的簾幕旁，示意 Hank 站在另一邊，兩人一左一右拉開厚重布幕，剎時房間裡被溫暖的橘黃色澤給充滿，外頭已是夕陽西下。

眾人同時沉默下來，窗外視野寬闊，綿延的草地盡頭接著橘紫相互暈染的澄澈天空，落日漸漸隱沒在遠方的陰影下，Charles 直到這時才會意過來他們究竟聊了多久，難怪 Raven 會用如此埋怨的語調說話。

他偏頭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沒來由的 Charles 能確定，此時此刻也將被收進 Erik 的堡壘裡，而通往那兒的道路也越來越清晰可見，小徑從來都在原處未曾改變，只是因為荒草蔓延。

Erik 感覺到青年的視線，轉過頭來正好看見 Charles 的表情，男人脣角微微勾了上去。

「很棒的地方，Charles，這是個很棒的地方。」

沒有什麼會比和家人或摯友待在一起更自在愉快的了，Charles 心想，尤其是當對方也同樣重視你的時候。

幾年之後的 Charles 常常會回想起這一刻，他經常懷疑自己是否因為這一天而又重新擁有了前進的動力，因為餘暉裡這一切就像畫一般幸福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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